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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张晓风在武昌实验小学讲《吃一只橘子》
图为:读者纷纷索要签名
□楚天都市报记者贺俊 通讯员陈盼 摄影:楚天都市报记者黄士峰
时间:10月27日
人物:张晓风
人物介绍:
张晓风,1941年生于浙江金华,8岁随母到中国台湾,曾执教于台湾东吴大学、香港浸会学院、台湾阳明医学院。她被评论界称为“当代十大散文家”之一,笔名有晓风、桑科、可叵等。1966年起出版散文集,曾获中山文艺奖等众多文学奖项,作品《地毯的那一端》《行道树》等流传甚广。
对话背景:
77岁,拄着拐杖,笑容温婉。
行走在路上的张晓风,看起来异常平和,看到校园里的橘子树,露出会心一笑。10月27日,应武汉卓迈教育研究院的邀请,张晓风在湖北省武昌实验小学为读者们讲《吃一只橘子》,引经据典,小小的橘子在一个个故事中穿梭古今,变得格外生动。
这不是张晓风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来宣传中国文化,生活中处处藏着趣味,她就是在各种文化故事中,找寻人生真味。60多年前,她开始用笔思考这个世界;如今,由于散文曾入选语文教材,以及一些中高考试题,很多学生和老师成了她的“粉丝”,传统文化依然最受她推崇。
与其交网友 不如收获古人友谊
记者(以下称“记”):曾诵读过您的《我交给你们一个孩子》,表达了家长对孩子要放手时的担忧与期盼。现在,这种担忧似乎演化成了一种焦虑,您怎么看?
张晓风(以下称“张”):在古时候,小孩属于父母,其次属于乡里,接触的一般都是父母熟悉的人。现在,孩子属于整个社会,社会很复杂。我经常做公益,为香港正生书院的学生做公益捐点钱。那是一个为戒毒或出现行为偏差的孩子设立的学校。孩子们也许并不懂毒品是什么,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人吸毒了,真的很令人忧虑。在这种情况下,父母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子女的关系更紧密一点,多陪伴孩子。
记: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在交友方面您有好建议?
张:与其去获得不相干人的友谊,不如获得一个古人的友谊。有些孩子在网上找朋友,可能与一个澳洲人做朋友,那你跟唐朝人做朋友不是也可以吗?一个是穿越时间,一个是穿越空间。家长可以找一些古今中外可贵的人的作品,作为孩子的陪伴者。
记:当年您交给了世界一个孩子,对世界给出的答案满意吗?
张:这个答案有好的,也有不好的,那些有正面影响的,我都很感激。比如儿子读初中时遇到了一个好老师,他觉得我儿子用点功成绩就可以很好,就看准他爱吃的习惯,跟他说,下次如果取得好成绩就请他吃牛肉面,达不到就请老师吃。儿子第一次没达到,就请了老师一次,之后就都是老师请他了。儿子结婚的时候,还请了老师。这个老师真的很厉害,因材施教,知道怎么让每个学生用功。
生活不简单 每件东西都有故事
记:今天您讲《吃一只橘子》,说了很多与橘子相关的典故,为什么选择去挖掘橘子的故事?
张:橘子在现实生活中,与我们非常亲近。像朱自清的《背影》,通过橘子展示朴素的父爱。最近我去了一趟神农架,想起《搜神记》里的“野人采橘”故事,里面的野人摘新鲜橘子给采药人吃。吃一只橘子又不简单是吃橘子了,里面有文化的味道,美感从这里来。如果我们跟孩子每说起一个东西,都能讲很多背后的故事,日常生活都是教材,上下五千年历史都有素材,对孩子是很好的文化影响。
记:您是怎么发现这些生活中的小美好?
张:读得多,听得多,接触得多以后,就会有一个比较,在比较时就会有一个新的想法出来。比如我有个嫁到台湾的朋友,她妈妈从杭州来台湾,给我带了山核桃。山核桃很脆很好吃,让我想到一个诗人,他想象中晚年的时候,妻子藏起一罐山核桃,就那样过了一个冬天。我吃着朋友妈妈带来的山核桃,感觉像在替他们吃,吃的过程中想着诗,以及婚姻的意义,幸福感有时候就是从这里来的。
记:您的文学形象经常跟温暖、励志甚至鸡汤联系在一起,您认可这些标签吗?
张:这些标签不是假的,但不是全部,我有时候也蛮泼辣的。最近因为台湾的一个项目占用湿地,我很生气,虽然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至少要去现场反抗一下。我写东西比较想说,我们现代人该怎么想事情、做事情,该怎么对待环境。
想写好作文 就要对语言感兴趣
记:上世纪60年代,您已因《地毯的那一端》成名,到现在一直也很高产,您怎么看待这种“经久不衰”的成名?
张:我出第一本书到现在有半个世纪,写东西更早,差不多写了60年。刚开始写的时候,我没想过大陆会有人读,写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大陆的读者。知道后我开始思考,同文同种并不是一句空话,只要是一样的文字和语言,很多东西就是相通的。
记:您的作品《行道树》《我喜欢》等都曾被收入过语文教材,有些被作为考试题目,您个人觉得为什么会入选?
张:可能是内容与篇幅正合适。曾有人问我,这个文章标题究竟该怎么解释?我说对不起,真的没法回答。文学不是问答题,或者是非题、选择题,有很单纯的答案,文学很多元,可以做多重解释。
记:很多小学生头疼怎么写好作文,您有什么好建议?
张:这个说来话长,一定要对语言感兴趣。有些人也许不识字,说出来的话却很动人。我的先生是湖南长沙人,有次我陪他回老家,先生的侄女出来接我们。村里人问侄女与台湾亲戚的关系,我那个刚从田埂上跑回来的侄女,并不识字,却用湖南话说了一句我一辈子难忘的话:“我们是一个锅里吃(读qia)饭的”。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民间语言也有可贵的地方,注意收录下来变成自己的语言,有泥土,接地气的语言,才是营养丰富的语言。
写作很自然 满意目前生活状态
记:您被评价为当代十大散文家之一,一直很高产,最近还出版了全新散文集,一直在坚持写东西吗?
张:对我来说,写作很自然。年轻的时候很直接,有感觉就写了,后来可能会觉得要思考一下那个里头涉及到什么,就很想把一个文化背景放进去,现在就会比较想怎么样能够让人把这个事情继续做下去。
记:您和著名诗人余光中一直在积极为海峡两岸的文化交流奔走,余先生去年去世了,您也已经77岁了还在奔走,会觉得这条路孤独吗?
张:余先生在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孤单。我们一直都在呼吁传统文化教育,推动海峡两岸文化教育交流,让大家都知道自己语文很重要,所以这几年我一直在出来跑。
记:您对现在的生活状态还算满意吗?
张:还好啊,还能够自己料理生活,还能出来跑一跑。其实,在古代,像我这样17岁就发表作品的人很多,但是古人的寿命没那么长,现在医学发达了,所以我写了这么多年。我一辈子没有什么坚持,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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