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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行为
课堂不仅是学习知识的地方,也是师生进行交流的地方,是社会的缩影。当不同文化背景的师生在课堂上交流的时候,课堂又是一个跨文化交际的平台。文化的不同使人们的课堂行为也有所不同。
在东亚国家的课堂上,大部分时间是教师在讲解、提问或反馈,师生之间的互动一般采用教师提问一学生回答一教师反馈的方式。学生较少主动提问。教师提问后,想要回答问题的学生要举手示意,得到老师允许后站起来回答问题。有的学生不愿意或不敢回答问题就尽力避开教师的目光。有的学生不会回答的时候不直接说“我不知道”, 而是用尴尬的微笑来表示。学生的回答也往往比较简短。
在日本的课堂上就很少出现学生抢答、打断别人或者几个人同时说话的情况。西方课堂上的互动较多,既有师生之间的互动,也有学生之间的互动,而且这种互动占了课堂教学的大部分时间,因此西方国家的课堂气氛很活跃。教师期待学生积极参与课堂的讨论和活动,把课堂讨论作为成绩评定的重要组成部分。
学生在课上经常主动提问题,发言不需要教师点名,对于教师和同学的观点,会
直接地表达不同意见,有时甚至会发生激烈的争论或辩论。拉美国家和阿拉伯国家的课堂也是十分活跃的,因为学生的性格大多比较外向。所以他们在课堂上的发言也比较积极,常常出现学生们抢着回答并同时在说话的情况。
不同文化中课堂行为的不同也是价值观的反映。Cortazzi与Jin (1997) 指出,来自个体主义文化的学生更希望在课堂上“突出自己”, 表现自己的创造性和独特见解,因此他们往往主动提问,喜欢与别人互动和争论,给人留下竞争性强的印象。而来自集体主义文化的学生更希望“融入”课堂环境中,不希望大家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因此较少参与交流活动,更不愿意加入争论,而且受面子观念的影响,有的同学担心自己在课堂上说错了会在别人面前丢面子,而反驳别人的观点也会伤害别人的面子,因此较少对老师和同学的观点直接表达不同意见。
当来自不同文化的师生在同一个课堂上进行交流的时候便容易产生误解。来自个体主义文化的教师会认为来自集体主义文化的学生缺乏学习的兴趣和主动性,没有独特的见解,这是许多在东亚国家任教的西方外籍教师的印象。而来自集体主义文化的教师会觉得来自个体主义文化的学生太张扬、太自我、缺少对别人必要的尊重。笔者所教的汉语课上的日本学生和美国学生表达了他们对同学的课堂行为的看法,一个美国学生说:“亚洲学生在课上太安静。老师问了一个问题后,大家都沉默着。本来我不想发言的,可是这种沉默让我感到难受,也让老师尴尬,我只好回答问题。而且亚洲同学在讨论中的回应方式有点儿奇怪,我说话时他们只是一直听着,或者点头示意,或者发出“嗯”的声音。我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是什么,我觉得他们对我的话没有什么兴趣。”而一个日本学生是这样评价西方学生的课堂表现的:“西方学生在课上总是抢着发言。老师刚问完问题,他们马上就回答,不给别人思考和说话的时间。而且他们也经常打断别人的话,自己抢着说下去。在日本从来没有人这样做,因为我们认为这样的说话方式是不礼貌的。”由此看来,东西方的课堂交流确实有不同的特点,而且人们对课堂行为的期待也受到自身文化观念的影响。
教师的课堂反馈也受到文化的影响。Brown (2006) 认为课堂反馈包括两种情况:一种是对于学生表现的评价,另一种是对内容的反馈,比如纠错。由于中国的教育鼓励竞争,教师对学生的期望值很高,并以学习好的学生的表现为参照标准,因此教师对学生表现的表扬比较少。而西方教师以普通学生为参照标准,在课堂上对学生的表现以表扬和鼓励为主,对学习较差的学生的鼓励更多,即使批评,也采取委婉温和的方式,是一种所谓“包了糖的批评”在纠错方面,Lyster与 Ranta (1997) 的研究显示,西方的第二语言课堂使用最多的纠错方式是重述。重述是在不改变意义的情况下把学生的错句用正确的方式说一遍。这种方法的特点是关注意义、不打断交际,更重要的是减轻了学生的焦虑。而中国教师在课堂上经常会使用明确纠正的方法。一个美国学生曾经告诉笔者:“我的中国老师在语法课上经常纠正学生的错误,我很喜欢老师的纠错,但是他的纠错方法让我很沮丧,因为他总是说:“不对,你这样说不行。”
虽然中国教师对学生的课堂表扬一般较少,但是对外汉语课堂上中国教师对学习汉语的外国学生的表扬却比较多。即使学生只是说对了一个简单的汉语句子,老师也会说“太好了”“真棒”。汉语教师这样做的原因可能是觉得学习汉语对外国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教师应鼓励他们的每一个微小的进步。但是一味使用正面的反馈并不能收到理想的效果,不利于帮助学生提高语言的准确性,甚至有时还会让外国学生觉得中国老师的表扬不够真诚。一个俄罗斯学生就曾经问过笔者:“我的中国老师在课堂上总是对我说“你的汉语说得很好”。我的汉语真的有这么好吗?为什么我在课外跟中国朋友说话的时候他们却听不懂呢?”看来,无论是对中国学生的教学还是对外汉语教学,掌握好反馈的方式以及表扬与批评之间的平衡,都是很重要的教学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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