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怀古
文/刘晓平
永州地当湘、桂之交，潇湘二水于此汇流。是旧时由湘入桂的交通枢纽，历史上的“南丝绸之路”，这里是重要的驿站。永州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城邑，东汉时遂以零陵见称，隋初改零陵为永州，于是始有永州之名。
我最初知道潇湘二水之滨永州之城，是因《捕蛇者说》和《永州八记》，那是中学读书的时候。作永州游，则是二十余年以后的一个初春季节，有文兄聂鑫森、刘春来、廖志理等人同行，《永州日报》的王金梁先生导游作陪。我们登高山寺、逛柳子街、瞻柳子庙、涉愚溪，虽是浮光掠影的泛游，却透过历史的云烟，看见了一位名存史册的司马，踽踽独行于乡间村野的背影。
历史上，永州名人或在永州谪居过的名人不少，如汉末及三国时的刘优、赖恭、刘敏、关羽，还有南宋的文学家汪藻、名诗人杨万里、抗金派首领张浚；在柳氏之前则还有南朝著名的史学家裴松之。但唯独柳宗元的名字是这样紧密地与永州历史联系在一起。
汪藻在《永州柳先生祠堂记》中地说：“先生以永贞元年冬自尚书郎出为邵州刺史，道贬永州司马，至元和九年十二月诏追赴都，复出为柳州刺史。盖先生居零陵者十年。
至今言先生者必曰零陵，言零陵者亦必曰先生。……零陵徒以先生之故，遂名闻天下。”为什么？这当然与柳宗元的成就及其与永州的关系所决定。柳宗元在永州的政绩无须考证，因为他在永州只是一个司马员外郎，即相当于司马一级的闲职；《永州八记》《捕蛇者说》及他一生中几乎全部的寓言散文，却都写在永州，这就够了。正是谪居永州的十年，才奠定了柳宗元在我国古代思想史和文学史上的地位。还有一个异于其他与永州有过关系的名人之处，那就是他不仅描写了当时永州多方面的社会生活，写下了《捕蛇者说》《铁炉步志》《哀溺文》等文、赋，还以其特有的深邃的感情和峻洁的文笔描绘了永州的绮丽的自然风光，写下了著名的《南涧中题》《渔翁》《江雪》等名诗篇，堪称是第一个从多方面描写永州的作家，更是永州的自然山水之美的第一个发现者和最杰出的表现者。因此，永州与柳宗元，自然便是一个历史的整体了。
站在柳子庙前愚溪的小桥上，我们不约而同地思考着一个问题：柳宗元任柳州刺史时不是以政绩名存于史册，而是以文名存于史册的。何以致之于此呢？一份《柳宗元在永州年谱》和一份《柳宗元永州行迹考释》为我们解开了疑问。
永贞元年（公元805年），年仅33岁的柳宗元被贬永州，至元和十年（公元815年）他43岁之时才诏回长安。整整10年，这是他一生中生命力最旺盛的10年啊！最初，他只是与其母卢氏、从弟宗直、表弟卢遵等。同居于龙兴寺内（今高山寺），做他的闲官司马员外郎。妻儿留守长安，等待着早日应诏回归。哪知道这一贬十年，孤寂闲聊，无所事事；再加上我们的推测，也许有几分性饥饿，又碍于一顶官帽，即便满街粉态红伶，也只是空有春梦。遂整日闲步于乡野，泛舟于江河，拜谒于农家渔户，有感于纸笔间。于是乎，文无官气，满纸民情，笔底风光，也便成就了他的文名。
游遍永州城的当天夜晚，我们几位文友又重上高山寺。华灯闪烁的永州城，在一天的喧哗后，便显出些许宁静。我们站在寺的楼牌前，隔着潇水，便眺望到一线灯火的柳子街，却看不见愚溪的一点影子，甚至闻不到愚溪和潇水的半点水声。我们便一齐默无声息地冥想着，大家满脑子里晃动着的却是一个踽踽独行的影子……
刘晓平，原名刘小平，笔名村童。1960年生，湖南隆回人。现任张家界市文联党组书记、主席，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散文学会副会长、省作协理事、省文联委员，系张家界国际旅游诗歌协会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