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从古至今,上下跨度五千年,历史悠久,源远流长,铸成了灿烂的文明。它的文化博大精深,其中的迤逦瑰宝更是数不胜数,而古诗可说是其中最亮的一颗明星。虽然在上学的时候,我们都背诵过很多篇目,但真正理解、真正懂得其中奥妙的,少之又少,以致我到如今,读古诗依然味同嚼蜡。机缘巧合之下,我遇到了这本《许渊冲译杜甫诗选》,才真正感知到古诗的美与意境。
《许渊冲译杜甫诗选》这本书精选了杜甫诗作100首,中英文对照阅读,每篇下部还有诗词注释,更便于读者理解。我们都知道英文是平白的表达,没有中文那些弯弯绕绕和博大内涵,这些古诗,要用中文解释,任凭你是怎样的大师,任凭你讲多少,都还是觉得有点云里雾里、千人千面,但一用英文翻译出来,整个画面立下就呈现出来了,你若阅读,便会有同样的感觉。
许渊冲,何许人也?他是北大教授、著名翻译家,他既有中文著作,也有英文著作,可说是著作颇丰。这些著作有谈翻译这门学问的,但更多的是中国古代文化的解读。他获得过2010年翻译界表彰个人的最高荣誉奖项——中国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2014年国际翻译家联盟“北极光”杰出文学翻译奖;2020年全国华人国学大典海外影响力奖。可说是成绩斐然,是译界名副其实的巨匠。翻译是枯燥的磨人的学问,任何一个奖项都来之不易,任何一部作品都是由万千心血铸成,不可轻易辜负。
接下来就以其中的《石壕吏》为例,领略“诗圣”的沉郁顿挫,感受翻译泰斗深厚的文化内涵。
书中所呈,如下图。《石壕吏》是杜甫讲述“安史之乱”给人民带来深重苦难的一篇文章,是“三吏三别”中最有名的一篇。
第一两句很好理解:傍晚我投宿在石壕村,有抓壮丁的官吏在抓人。一个“捉”字便可见百姓的被迫和无奈。英文的翻译也很平白:傍晚我寻找住处,强征入伍的官吏来,是为了什么?其实我觉得第二句,这个英文翻译的不太明白,还是中文的“有吏夜抓人”更简洁精炼,一下子就将节奏紧凑了。
三四句:老伯伯翻过墙逃走,老奶奶出门去应答;
五六句:官吏的呼多么愤怒,老妇的啼哭多么痛苦。这两句英文翻译都采用的How引导的强调感叹,句子中词语的顺序做了一些调整,一般的应该是:How angry the sergeant’s shout is!How bitter the woman’s cry is!这也许就是诗歌和书面表达的不同。
后面六句:听那老妇人上前来诉说:“三个儿子在邺城驻守,一个儿子写信来说,两个儿子最近已经被杀死,还活着的人苟且偷生,已经死去的,永远的逝去了。”最后两句古文,其实很考验翻译的水准,许老翻译的很妙,既有文学美,又很简洁明了。
后面四句:家中已经没有男人剩下,只有一个还在吃奶的孙子和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因为没有完整的衣服,所以无法出来。这两句是惊人的,历来想要支撑一个家,男性承担了更多的责任,如今,家中的男性都已去戌守,那么这个家又该由谁来守护呢?可想而知,他们的生活是如何的艰难了。可就算这样,官吏还要来抓人,战争的惨烈是可见一斑的。在这里,许老用一句“of all bereft”展现了他们一无所有的悲凉。
后面四句:老妇我虽然衰弱,请求跟从你回去,以应对河阳的兵役,我还能够给军队准备早饭。这几句更让人心惊,就算是年老的妇人,也要去服兵役,这样的世道,又还有谁能够苟活呢? “as my due”解释为我应得的,一般指权利,在这里使用,倒有点反讽的意味。
最后四句:夜深了,说话的声音渐渐消失,隐隐约约听到低微断续的呜咽声。天明的时候我开始赶路,只与老伯伯告别。那意思是老妇人确实是被带走了,自此也命运凶险。“fade away”对应“绝”、“seem” 对应“如”、“still”对应“幽”,这些都是很难确切对应的形容词或副词,许老能够做到这样精准的翻译,是很不容易的。
这样理解之后,不仅对古诗的内容和意境有了更深的体会,而且同时收获了中英双文的文学之美,这样的体验是非常奇妙的。古诗是用来读和背诵的,许老翻译之后,延续了诗中的韵和美,就算是意境,也是更可感的,所以不论是作为早读内容,还是文学鉴赏,这本书都是不错的选择,推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