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我觉得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大概很多人都曾经引用过莫泊桑在长篇小说《一生》里的这段话作为座右铭或者QQ签名。
这段话非常励志,有一种看待人生起起伏伏的感悟,但其实莫泊桑的一生却完全没有他自己写过的句子那样励志。虽然名列19世纪末法国文坛的短篇小说三剑客(其他两位是欧亨利和契科夫),但莫泊桑一生纵情于声色犬马,迷恋以妓女作为创作题材,也沉浸在流连妓院的生活中,最终感染梅毒,而他竟然还以得梅毒为傲,四处宣扬自己得了梅毒甚至主动传播,最终也丧命于此。
可见,写作构建出来的人设与作者本人的人设,并不一致。就跟演员诠释的角色不等同于演员本人一样,横竖都编的。
像一颗流星进入文坛
莫泊桑曾说过:“我像一颗流星进入文坛”,确实,他的横空出世对于法国文坛来说,的确像流星一样,既绚烂又短暂。莫泊桑从小就喜欢写作,拜师于福楼拜,福楼拜与莫泊桑的母亲还有一段绯闻呢。在福楼拜的指点下,莫泊桑一直默默练习,一直到入行的第八年写出了《羊脂球》,这才轰动文坛,像他说的流星一样,瞬间划开了法国文坛的天空。
不过这颗流星很快就陨落了,享受到成名的虚荣感才不过十年,莫泊桑就因为感染梅毒去世,这十年间莫泊桑发表了300多篇中短篇,6部长篇,3部抒情游记,以及大量戏剧和评论文章,算是非常高产的创作者了。
抹不开的妓女情结
莫泊桑真的很关心妓女这个群体,在他所有作品中,和妓女有关的作品多达50篇,就连《羊脂球》这部令莫泊桑名声大噪的作品,主角也是一位妓女,通过一个低贱妓女的故事来羞辱资产阶级贵族。
说到写妓女,很容易联想到我们的北宋词人柳永,他也是个爱以歌妓为创作题材的作家,最爱往烟花巷里钻,比如写“几多狎客看无厌,一辈舞童功不到”。柳永跟歌妓可谓是心心相惜,他死了以后没人下葬,甚至是歌妓众筹把他安葬了的,并且每年清明节会去给他扫墓。
不过莫泊桑跟柳永不同的是,柳永写妓女是带有一种男权社会居高临下的同情,能够从她们悲惨的生活中看到她们身上的光芒,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歌妓们非常尊重柳永,把他当做难得的知己。而莫泊桑对妓女并没有这个层面的同情,他笔下的妓女大都是贪淫享乐、贪婪无度、薄情寡义、爱慕虚荣的,是为了赚钱可以利用女儿去招揽顾客,是可以组团诱骗顾客,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可以看出来,莫泊桑本身对妓女有一种偏见。有一种推断,认为莫泊桑对女性的恶意是因为他童年时期追求一位女性却受到了侮辱(他给姑娘写情书,却发现姑娘拿去和很多其他男人一起分享这封情书,还嘲笑莫泊桑),从此心底里憎恨女性。这种推断也有一定道理,不然,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照理来说应该更加尊重女性才对。
让他名声大噪的《羊脂球》里对妓女的描写有点不太一样,有了反讽的手法。小说以普法战争中法军耻辱战败为背景,说的是几个法国人从德占区逃难出去,路上遭到了德军的刁难,一个德军军官称他们需要把马车上的妓女贡献出来让他享乐一番,才可以放他们通行。这位妓女一开始誓死不从,但在其他人的“好言相劝”和威逼利诱之下,她作出了让步,满足了德军军官。然而当她奉献完自己回到马车上时,马车上的人却全体变脸,对她百般嫌弃与嘲讽。
《羊脂球》里的妓女角色有点像影片《南京大屠杀》里奉献自己解救女学生的妓女,她们身份底下,却能够为不认识的同胞奉献自己的价值。而那些满口“爱国”的同胞却是最虚伪的。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梅毒传播者
酷爱写妓女的故事,也让莫泊桑对男女之情看得非常淡。他终身未娶,却宣称跟和自己有过关系的女性不下百位,他可能没有夸张,毕竟他是来者不拒的,饭馆侍女、农庄姑娘、寡妇、黑人女性、妓女,他人尽可睡啊。
放荡的生活总会给他一点教训的,他27岁的时候(离他写出《羊脂球》轰动文坛还有3年呢)就感染了梅毒。
你以为他会洗心革面吗,他骄傲着呢,还写信给朋友说:“我得了梅毒!终于!真的是梅毒!不是不屑一顾的淋病、菜花之类的,是梅毒,法兰西斯一世就是死于梅毒。雄伟的梅毒,纯粹简单;优美的梅毒……我得了梅毒……我觉得很骄傲,去他的布尔乔亚。哈利路亚,我得了梅毒,所以我再也不必担心被他人传染。”
简直是变态!自从他不必担心被他人传染之后,他就更加的肆无忌惮的,疯狂地和各种各样的女人交合,把病毒传播出去。
他甚至还把这种观点写在了小说里,在《第29号病床》中写了一个身患梅毒的少女。少女的恋人是一位上尉,战争爆发后上尉去参战了,孤身一人的女孩被普鲁士士兵强暴患上了梅毒。女孩没有去治病,反而利用自己的梅毒传染了许多普鲁士士兵。上尉战后回来指责女孩患病,女孩却说:“我杀的敌人比你多!”
看到这里你可能想说,这货莫不是有病吧?!
没错,莫泊桑在精神方面确实有些不正常,经常住进精神病院。有一次还把自己的尿液藏起来,说这尿是钻石和珍珠做的,价值连城。还有一次焦急的到处找东西,逢人便问“你有没有在哪儿看到我的思维?”。
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他常常出现严重的幻觉,还出现了癫痫性痉挛,自杀过好几次被医生给拖回来,最后在43岁就死在精神病院。
莫泊桑在《蛋糕》里写道:彗星的光芒不会永远那么耀眼,世界上的一切都会衰老。他的一生不就像彗星一样吗,来时光芒耀眼,去时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