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宫斗剧情首回合结束。江疏影饰演的皇后曹丹姝,凭借两次以退为进,不仅成功抵御住了宠姬张妼晗的胡作非为,还为自己提升了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君子对小人有计可施,我们不光乐于看到,更应学到。
张妼晗以腹痛为由,嚷着要见皇帝。曹皇后和太监总管跟她讲道理,说皇帝正在和大臣们商议国事,暂时不能来见你,但是张妼晗不听。
无奈之下,曹皇后当着张妼晗的面吩咐太监总管:把所有的都知(总管)、副都知都召集起来,大家一起去找皇帝,就说张妼晗急着要见他,无论他现在正在跟哪位重臣谈论国事,也无论他正在谈论多么重要的国事。
其实你细品,曹皇后的做法,就跟家长哄孩子差不多。
孩子不听话,家长讲道理不好使,就会对孩子说:让你们王老师看看,你这么做对不对。或者让李阿姨看看,你这么做对不对。
孩子在家长面前可以撒泼打滚,但是他们总有一个怕的人。把这个人搬出来,孩子的行为就会有所收敛。
曹皇后用这个办法,让张妼晗意识到皇帝有可能因此发怒,所以也就暂时不闹了。
到了晚上,曹皇后对皇帝的以退为进,就更有层次感了。
第一步,皇帝回来时,曹皇后没有立即告状,而是默默离开,让皇帝自己悟出“皇后受委屈了”。
这么做的必要前提,是曹皇后相信皇帝不是昏君。如果皇帝是昏君,就很容易相信张妼晗的恶人先告状。
第二步,皇帝安抚住张妼晗之后,又跑来安慰曹皇后。曹皇后分析这件事时,首先提到“宫中多年无皇子,唯一有女儿的苗娘子还与臣妾交好,因此有人产生了猜疑”。
这句话,等于是将张妼晗的胡闹动机给上纲上线了,同时又离间了皇帝与张妼晗。
曹皇后站在更高的层面看待后妃不和,跳出了女人之间的嫉妒,这就是双商碾压。
第三步,顺着刚才的分析,曹皇后表达了自己的心声:我容忍张妼晗,无非是希望她能顺利生产,好证明我没有私心。
然后皇帝立即表态:整个后宫,绝没有第二个人质疑你的德行。
唯一质疑皇后德行的就是张妼晗呗,所以皇帝的表态,等于是向曹皇后传递了信任。有了皇帝的信任,今后的工作就好开展了。
第四步,曹皇后又提出,让张妼晗最信任的贾教习回宫,伺候张妼晗的孕期。
连皇帝都知道贾教习不是正派人,但是皇后为了皇嗣,为了不让张妼晗继续每天胡闹给皇帝添烦恼,依然主动提出这个请求,证明皇后为皇帝做出了牺牲。
这依然是曹皇后在用以退为进,换取皇帝的同情和怜爱。
第五步,曹皇后做了一个小结:我这么做就是要让后宫都看到,张娘子宠冠后宫,只有皇帝能管,皇后管不了。
这一步,跟此前曹皇后治张妼晗的做法,是异曲同工的。
皇后管不了张妼晗,其实丢脸的是皇帝。尤其在当时,大臣们连皇帝的家务事都敢当面劝谏的背景下,后宫以下犯上,更是必将成为朝堂热议话题。
张妼晗怕失去皇帝,皇帝怕大臣没完没了地劝谏,曹皇后把这条食物链玩得很溜。
一句话概括《清平乐》的首回合宫斗:小人靠胡闹先声夺人,君子靠双商后发制人。
曹皇后表面上是一直在退,一直在忍让,其实却是步步为赢。
她用智商碾压张妼晗,又用情商拉拢皇帝,既为自己树立了以大局为重、隐忍善良的良好形象,又成功激起了皇帝对张妼晗的不满。
以退为进,是曹皇后在这一回合使用的主要技能。而以退为进的精髓,就是让对方意识到任性的后果。
皇帝对张妼晗的宠爱,其实是童年心理缺失的成年化自我补偿。
当初太后和群臣不让皇帝见亲妈、不让他娶心爱的陈熙春,这些都在皇帝心里累积成了一股张力。等到他可以说了算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补偿自己。
而张妼晗,就是皇帝小时候妈妈不给买的玩具,等到自己赚钱了无论如何也得买回来。所以皇帝才会对张妼晗说,所有这一切都是皇帝的,而你只是我的。
“我”才是重点。
皇帝的心理逻辑成立了,张妼晗的心理逻辑却好像不太成立。
作为一个出身寒门、品级极低的嫔妃,张妼晗纵有皇帝独宠,似乎也不该如此狂妄,居然数度当面冲撞和讽刺皇后。
更何况在封建社会,官大一级压死人。
宫廷剧通常会忽视这一点。为了制造戏剧冲突,为了刻画反派嘴脸,就让身居低位的人,与身居高位的人发生正面冲突,脱离了时代背景。
可是,即使是宫廷剧,那些真正的大恶之人,也通常要比张妼晗这个角色立体得多。
《甄嬛传》里的安陵容,作恶无数,但观众同时也看到了她曾经真心拿甄嬛和沈眉庄当闺蜜,只是因为沈眉庄的一些做法让她感到寒心,自卑感被放大,才一步步走上反派之路的。
《如懿传》里的金玉妍,反派阵营头号智囊,但观众也看到了她作为“贡品”的悲哀,以及她内心对真爱的渴望。
而张妼晗,观众从她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戏剧冲突是激化了,但是角色厚度没了,整部剧也随着不那么厚重了。
虽然史料中也记载了,张妼晗的原型确实是专宠、跋扈和贪欲旺盛,但史料中的张贵妃不该被原封不动地搬到银幕上来。
作为《清平乐》的反一号,编剧应该让观众看到张妼晗的性格演变,看到史料无法走进的内心。
在人设保持不变的前提下,我从正午阳光的另一部剧里找到了一块“他山之石”,可以用来优化张妼晗的剧情,使这个角色更加丰满。
那就是《都挺好》里的吴非。
高露饰演的大嫂吴非,其实是《都挺好》里面最有争议的角色。她的优点不必赘述,争议在于她同时也是一个富于心计的人。
吴非是《都挺好》里面最有宫斗潜质的人,她把苏明玉哄得滴溜乱转。苏明哲找工作、苏大强买房子,这些本来都是苏明哲想要大包大揽的事,结果吴非都不露声色地让苏明玉买了单。
吴非和曹皇后有一点极为相似,她们都是以退为进的高手。
吴非就跟苏明玉示弱、哭穷。苏明玉一心疼她,就把大哥的事儿给揽过来了。
如果吴非的心思一歪歪,就可以无缝切换成张妼晗。表面对曹皇后示弱,背地里在皇帝面前捅刀子,这才是大剧反一号应有的城府。
为了弥补张妼晗在智商与情商方面的缺失,《清平乐》即将送给她一位军师,也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贾教习。
花絮是:扮演贾教习的演员曹曦文,曾是《如懿传》里的“隐藏宫斗冠军”陈婉茵。她一生与世无争,靠一个忍字活到了最后。
可是,通过《清平乐》的以往剧情来看,贾教习虽然心眼儿挺多,但境界不高。曹皇后应付“假币组合”应该也不会太费事。
目前来看,曹皇后是我在《清平乐》中的最大收获,我非常期待她将怎样再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