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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是一个文学创作的高手,我不行,我只会打嘴炮,批评别人写的东西。按说批评者和创作者往往是彼此不服的关系,但我们常常有一致的见解。
有一次,他在看一本文集,对我说,有的人,写的还是挺好的。我说,这种文章的好坏,其实不用怎么看,只要语言写得好,这部作品一定好,语言磨磨唧唧,话说得弯弯绕的,肯定是差作品。
这是我一贯的看法,成熟的作家,语言也是成熟的,没有成熟的语言,连创作的门槛都迈不过去。语言要精炼、形象、生动,并且有一定的特色。这是一条规律,大家可以在阅读的过程中试试看。
有的人写文章,同样的话要说十句,可是有的人一句两句,就能写得清清楚楚;有的人写文章,非要追求华丽的词藻,最后写的文章不伦不类,读者看着都累。
语言是思维浇铸的轨迹,语言直接体现了作者对世界的认知,和他自己的思维水平。据说康德写三大批判之前,文风是洋洋洒洒的,等到后期,文字就拘谨严密、古奥得很了,这其实就是他思维发生了进展。写文章糊里糊涂,一定头脑也不清醒。
语言也是文化底蕴和个人性格的体现。巴金曾经说过,自己的语言之所以好,就是因为背下来过《古文观止》,这都是长期浸泡的结果;像冯骥才,文章虽然没有太高的思想创造,但是做一个历史的书记员还是够用的,他的语言也极好,这是在人文社当编辑训练的;除此以外,看沈从文、王小波、汪曾祺,我曾经说过,读汪曾祺,夏天可以解暑,这也是说他语言的清新淡雅。
语言要有风格,但是不用拘于一格。写什么文章,就要有什么文章的风格,写来写去都是一个样,那是不行的。汪曾祺写散文好,写样板戏也照样好。《沙家浜》之所以好,很大程度上不是“写了什么”,而是“怎么讲故事”,那这个就是文化底蕴,语文的问题。
有的作品就不行,我最近听《大秦赋》(因为我爹在看,我没办法听不到),就觉得这个语言干瘪,有甚于朱苏进的《新三国》。同样是历史剧,如果说《三国》,还有罗贯中在帮衬着,那《甄嬛传》的语言,应该说是今人所及的一个极致。初中时,语文老师教我们读《红楼梦》,就说,“看了红楼梦,说话都是甄嬛体”,而“甄嬛体”能够成为一种现象,也是它语言精致得体的一种体现。
在这种对比之下,《大秦赋》的语言就表现出两种特点,粗俗和不伦不类。按说历史剧没有必要完全走文言的路子,但是多少能给观众带入这个历史情境,给一种厚重感,可是它不能。里面口语化的表达太多了
非但如此,除了前面一句假文言,后面一句做作的白话这种情况,它还总出现一些奇怪的句式。比如说有一句话“我有一办法”,本想模仿文言,“我有一计”这种,可是干巴巴地省略了量词,就有点像“我有一招儿”这种俚俗的说法,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还有就是语言的个性化。一个人物的语言是不是属于他自己的,这个很重要。大秦赋做不到。很多角色的语言,只是为了情节能够进行下去,为了写出来而往下写,并不是这个人物自己的个性、形象的自由表达,这直接影响到人物描写的情况:《大秦赋》的人物缺乏典型性,很多描写流于肤浅的描写,起不到刻画人物形象的作用,有点像经过剪辑的录像,不像影视文学。
现在网上有人说,是投资方找的人,改了剧本,李梦只是挂名,谁知道呢?反正不管这部剧思想内容怎么样,单从语言上看,是一部失败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