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是“儿”的繁体字,繁体兒的上半部分的部件是“臼”,原是指小儿头部的形状,当中两点像小儿囟门未合拢的样子;兒的下半部分的部件是“儿”,是变了形的“人”字。上下合起来,“兒”字就像一个囟门没有关闭的小孩。
《说文》:“兒,孺子也。”孺子就是儿童、后生的意思。大约到汉代,“儿”既指兒童、后生,也有了儿女之“儿”的意思。《史记张释之列传》就有汉文帝向薄太后谢罪,承认“教儿子不慎”的话。这里”儿子”是指文帝长子汉景帝刘启,及次子梁王刘武。
现代“兒”往往被人理解为男性,其实,古代儿是兼称男女的。辛弃疾《清平乐》词:“大兒锄豆溪东,中兒正织鸡笼,最喜小兒无赖,溪头卧剥莲蓬。”几句话,连用了三个“兒”字,所指都是男子。
但“兒”也可指女性,而且代表女称的情况还不少。如乐府诗《孔雀东南飞》中有提到”兰芝惭阿母,儿实无罪过”,其中“儿”就是焦仲卿的妻子刘兰芝自称,指女性。
又如唐代元稹《莺莺传》中,“玉环一枚,是儿婴年所弄”。这里“儿”是指崔相国女儿崔莺莺,也是指女性。
至于《木兰诗》中,“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这里“儿”毫无疑问是木兰的自称,问题在于“儿”指女性木兰呢,还是假扮男性在疆场上英勇杀敌的木兰呢?为此曾引起不少争论,但较多认为其中“儿”是指女子的。
如宋人赵与昔(时)在他所撰《宾退录》中这样说:“……木兰见天子时,尚称男子,而曰送儿归故乡,何哉?儿者,妇人之称也。”
钱钟书先生对此有过一段精辟而又详细的论说,可为我们详细解释:“夫儿,女郎自称也,木兰见天子坐明堂时,尚(未)变男子身,对上应曰’送臣’,’送儿者’当场私动于中女郎心语,非声请于上之武夫口语也。用笔灵妙、真灭尽斧凿痕与针线迹矣。后世小说家,述角色之隐衷,即传角色之心声,习用此法,蔚为巨观…。”说明”儿”还是指女性,不过是作者为了刻画角色而使用的写作手段。
再说“儿”有女郎的意思,还保留在现代人的语言中,我们还可找到它的痕迹。比如“女婿”可称“儿婿”、“女儿”一词也还保留了“儿”的语素义。这说明语言发展过程中,还留有古汉语的痕迹,”儿”在古代不单单指男孩。
“儿”字的词性,是名词,但在特定环境中,也可以灵活使用。如唐代郑綮(qǐng)的《开天传信录》记述的一则故事,其中“儿”就可以做几种词性理解。
故事说一个妇人与人争讼。所争的是一只猫,双方各执一词,都说猫是自己的。妇人争说道:“若是儿猫,即是儿猫;若不是儿猫,即不是儿猫。”这番话中,第一、第三句中的“儿”是形容词,是雄猫的意思,第二、四句中的“儿”是代词,是“我的”意思。
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是雄猫,便是我的猫,如果不是雄猫,便不是我的猫。妇人这番话,虽然是在玩文字游戏,其实,倒是一道很不错的学生学习古汉语词性的练习题。
再说在特定语言结构中,“儿”字还有“人”的意思,如“小儿”也可解释为“小人”,如《晋书陶渊明传》:“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儿邪。”
由此可见,我们在阅读古代汉语资料的时候,可不能把思维局限在现代汉语范围里,不然很多句子和故事都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