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聪明又恶毒的骂人方式：将偏见植根于自己的民族语言中

《蜡笔小新》丨气到骂人的美伢

《读完本书你可能会成为一个话痨》的作者 Mark Forsyth 说：“英国人的偏见深深地植根在英语语言中。”

这话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Forsyth——作为一个英国人——专门出书揭自己家的短，这种行为在我看来有点可爱。

最会骂人的英国人

“语言学里有一个绝对真理：坏事儿总是别人家的。”Forsyth说。

抠门的荷兰人、好色的法国人、野蛮的德国人、虚伪的中国人、狡猾的希腊人……在英国人眼中，外国人都太邪恶了。

为抒发这种不满，于是古时候的英国人开始造一些专门骂外国人的词。在骂人这件事上，和日常生活中的骂脏字不同，这次英国人的做法是将侮辱对象与贬义词等同。

比如，形容一个抠门的用餐者，英语里会用go Dutch，各付各的意思。这种付费方式之所以与荷兰人有关，是因为当时的英国人认为荷兰人太吝啬，即使说请客也都是名不符实地各付各的。

被语言侮辱的当然不只荷兰一家，与英国有百年恩怨的法国也在所难免。比如英语中的“避孕套”用的就是French letter，因为英国人认为法国人是不诚实的好色之徒。

显然，并不是所有的外国人都像英国人所嘲讽的那样不堪，但这种通过造词来骂人的行为并非难以理解。

当用武力不足以解气的时候，英国人想到的办法是通过创造一些粗俗的词从精神上瓦解敌人，这与我们现实生活中的打架斗殴一样，不管打不打得赢，嘴上胡乱诅咒对方的功夫肯定不会少。

而且，这种将偏见深深植根于语言的现象也不止英语一个，我们的汉语里也有类似的偏见，比如洋鬼子、蛮夷等。

“坏事总是别人家的”，Forsyth 想表达的是语言学中的普遍现象，但我觉得，它同时还反映了人们喜欢将当下短暂的个人情绪过渡到更大范围的固定偏见。

指向性语言：短暂情绪向固定偏见的过渡

与无对象的脏话一样，上述指向性的歧视语言也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表达着人当下的情绪。

这种情绪是就事论事的，是短暂的。因为人都是在变化的，曾经的仇敌现在可能是挚友，那么曾经的脏话也就会变成相应的认同和赞美。

而与无对象的脏话不同，指向性的歧视语言因为具有特定的针对对象（比如法国人或荷兰人等），在传承过程中，虽然人事物都改变了，但其本身的偏见依旧存在。

就像语言学家塞缪尔·早川在《语言学的邀请》里说的：“这些旧名词充满了传袭下来的偏见。我们一用它们说别人，就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过去人们对他们的看法。”

这些因为前人当下的短暂情绪而被创造的指向性歧视语言，即使在当时的人们看来是正当的、客观的描述，几百年后，也可能会使与之相关却非常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比如一提到荷兰人，现在的英国人很可能在不了解他们的情况下利用刻板印象下判断，觉得他们是天生的吝啬鬼，即使对方只是刚获得荷兰籍的外国人。这时候，是什么样的人与他的行为无关，因为“荷兰人”这个标签本身就是原罪。

语言偏见是对某个时代背景下一类人的贬低，包括这类人的行为（比如暴力、诱拐）、职业（比如扒手、黑社会）等，但一旦将指向性融入语言并进行固定传播，偏见就很容易上升到国家民族等集体层面，对其他无辜的人造成消极的社会影响。

从这种影响的持续性和大范围来看，不能不说，创造指定性歧视语言的人真是既聪明又恶毒。就像诅咒，精准打击、辐射千年。

为避免出现更多可能祸及无辜的“诅咒”，我觉得不妨学习最近出现在香港娱乐新闻头条里的歧视语言——“牙签仔”——虽然也是讽刺某类特定的人群，但是一听到它大家都能齐刷刷地指向同一个罪有应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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