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日本人的书,并不多,东野圭吾的小说倒是看了几本。由于印象太深刻,从而对日本小说不自觉地留下了一个印象,平淡的语句里,总会藏着重大转折,或某个看似平常的角色,最终结果就是主谋。
翻开这本《山茶文具店》(作者:[日]小川糸,译者:王蕴洁,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也是怀着这种担心,为了避免最终结果揭晓时心理落差过大,提前给自己做足了准备。对于书中任何平常的描写总有一种“疑神疑鬼”的保留。结果,整本书看完,这种担心和准备完全落了空。这就是一本平平淡淡的小说,但让我收获不菲。
这本书的故事确实很简单,一个名为山茶文具店的店主从其外祖母手里继承了这家文具店,除了卖常见的文具外,就是给不同的人写以各种信件为主的代写。每一个顾客的要求就是一个小小的故事,再穿插着店主和外祖母的故事,和为数不多的几个邻居朋友的故事,就构成了这本书的主要内容。
代写原来在中国也是一项常见的职业,以代写家信、诉状为主,但现在几乎已绝迹。就代书这个职业而言,这本书描写得煞有其事,不知日本的真实生活中是否真还有这份职业?现代信息交流异常发达,生活节奏不断加快,按正常逻辑判断,代写这份职业的空间应当是越来越少。但这本书写得这么到位,本文也就当代写在今天的日本还是能正常运作的吧。
我们都知道,日本人比较推崇工匠精神,本书的主人公鸠子对待代写这份职业也是极其认真尽职。她会根据每个顾客的不同需求斟酌恰如其分的遣词造句,选择符合场景的纸张,甚至是不同的墨水和邮票。这与我们只是想把言词达意表达准确即可的书写要求比较,差距之大,令人汗颜。
她的顾客,代写需求不尽相同,有想代写吊唁信的、有想代写离婚告知书的、有想代写绝交信的、有想代写拒绝借款书的,甚至有女学生想请代写给老师情书的。这些要求背后虽然各有其不同的故事,但究其实,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是一些生活中常见的小事。每个故事的主人公对自己的故事都沉浸其中,鸠子也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尽可能地为他人提供帮助,为每个人的平淡生活注入自己的力量。
书中并没有交待鸠子代写的薪资是多少,如果放在中国,估计代写上述事项的相关文书的酬劳是很难维持一个人的正常生活,但鸠子的生活似乎并不窘迫。山茶文具店的文具买卖并不兴隆,书中有交待,由于鸠子外祖母上代的坚持,这个文具店并没有销售时下流行的一些文具,而是以传统的文具为主,到了鸠子手里,这点似乎也没有改变,因而原本是兼职的代写业务反而成了鸠子的主营业务。
按照这个分析判断,那么鸠子的代写收入应该不低,由于完全手写的业务模式,也可以推断她的业务量大不到哪里去,那么每一笔业务的单价应该不菲。为什么每个顾客愿意花不菲的价钱请人代写一份文书呢?
除了鸠子的代写质量高、服务好外,我想还有其中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文中每一位顾客对于他们自己的故事的认真投入。
哪怕是朋友收养的一只宠物猴子死了,由于感情的投入才会花钱请人代写一份吊唁信特意慰问;哪怕是婚姻不光彩地结束了,为了给当初祝福的亲朋好友一个交待,也会花钱请人代写一份离婚告知书并特意选择合适的纸张,郑重其事地邮寄给结婚礼薄上的每位亲朋好友......。
类似种种,这些我们很少想过要通过专门请人代写文书转达的情形,他们都在非常认真地面对,似乎没有我们日常生活中对生存的焦虑、对成功的渴望那种急迫焦着之感,保持着对平淡生活的一份认真,或许这也是生活的一种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