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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2017年获第三届中国金融文学奖小说新作奖提名奖。）
三
鬼子突然来商行搜查，吓得晋永昌几天吃不好睡不稳，实在忍不住还跑到电报局给省城总部的董事长打了个长途电话，诉说自己的担心。
这天，鲁常浩一走进经理室，晋永昌赶忙起身让座，焦急地问道：“鲁先生几时回来的？路上没遇到啥情况吧？这几天，您运货不在这里，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你们出事啊。”
“谢谢晋老板的关心，昨晚才回到客栈，总算一切顺利。”鲁常浩脱下外套，坐下，接过递过来的茶杯，说道：“这次回来，根据地首长特意嘱咐，让我代表他们向您和益济商行的工友们表达根据地抗日军民的真诚感谢。贵行印制的钞票，在根据地流通，活跃了当地经济，促进了商品交换，为八路军筹集军费、解决吃穿等问题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您晋老板功不可没，是抗日的有功之臣啊。”鲁常浩真诚地说着。
晋永昌接过鲁常浩递过来的银票，不好意思地说：“过奖了，晋某实不敢当。感谢八路军长官的信任和夸奖，为抗日尽微薄之力不足挂齿。我晋某也多亏有你们的这笔大买卖，价钱公允结算及时，敝店才正常运转，大家也过个好年。”说完，他示意鲁常浩端杯品茶，顿了顿，像鼓足勇气地说道：“鲁先生，实不相瞒，自打那天鬼子来搜查，吓得我几天没睡好觉，整日心里慌慌的，生怕再出现不测。您看，下一步，……”欲言又止的样子。
“晋老板，我明白您的意思。今天就是来专门跟您谈这件事的。”鲁常浩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已经将这些情况向根据地的首长做了汇报，也提出了我跟何经理的建议。考虑到现实情况，首长研究后做出决定:为了保证你们商行的正常经营及其员工的安全，根据地尽快寻找替代地点安排印钞事宜。对贵行此前的大力支持给予肯定，同时希望晋老板这期间继续印钞。首长还要求我们想尽办法，保证贵行人员和印钞工作的安全。”
听到此话，晋永昌悬着的心放下了，长长舒了一口气：“八路军大人大量，佩服佩服。我一定按照领导的意思，把事情安排妥当。”
“另外，还有件事要和晋老板商量。”看着晋永昌期许的目光，鲁常浩说：“现在根据地条件有限，如果晋老板愿意的话，届时我们从贵行带一台印刷机，您出了价，再派一名熟练印刷工带带徒弟。不过，首长明确指示，这事不要强求。……”
未等鲁常浩说完，晋永昌接过话茬：“没问题，就按您说的办，就把那台最新的带着，价钱嘛好商量。”想了想，又道：“鲁先生，这事还有劳您方便的时候，跟省城的翟董事长打个招呼。”
……
过了正月十五，何健、鲁常浩便与晋永昌商量印刷机搬迁的事。第二天，他们把拆卸的那部印刷机分别包裹好，带了一些印刷材料，装上几辆手推车，趁着夜色出了城门径直往北匆匆而去。跟随搬迁的人中，有担负着教授徒弟任务的刘富贵师傅，他因家室还在城里终究还得回来。景百顺也在队伍里，应他强烈要求，鲁常浩兑现了承诺，说服了老板的挽留和不舍，带着小伙子奔向抗日根据地。
晋永昌挥手送别，望着渐渐远去的人们，他长舒一口气，抄起双手回家去了。
何健送走车队，也算完成了这次十分艰巨、充满风险的印钞任务。但他仍要继续当鑫德贸易公司的老板，急需筹办大批为八路军换季衣物的布匹。他的使命是继续在敌占区从事党的地下工作。
车队昼伏夜行，经过三天的跋涉，终于来到指定地点——广饶刘西村。从部队和机关抽调来的几个人已经把坐落在村南一座破旧的关帝庙打扫出来，修理了屋顶换装了门窗，还用树枝作为栅栏简单地拉起院墙。车队一到，在刘富贵师傅的指挥下，立即安装印钞设备。第五天，印钞厂便开始了印钞工作。除继续印制原来的壹角和贰角票，根据上级安排，又增加了印制五分票和五角票的任务。
鲁常浩作为印钞厂临时负责人，初期几乎天天靠在车间里。刘富贵师傅认真负责，耐心传授有关印刷的工艺技术和设备维修维护技能以及操作过程中的注意事项。抽调来被确定改行为印钞的几个员工，虚心好学吃苦肯干，边学边干，几天下来就基本能上岗操作了。景百顺作为新参加革命的年轻人，在鲁常浩的教育启发下，一改进部队扛枪上前线的初衷，在印钞厂安下心来，协助刘富贵师傅教学、示范，忙前忙后见活就干，帮助辅导新学员，深得领导和员工的赞许。
转眼半月过去，刘富贵对鲁常浩说：“鲁厂长，这阵子小伙子们学习干活都挺卖力，进步很快，基本能独立操作了，百顺也成熟了，独当一面没问题。晋老板托人捎话让我回去，我也惦记着家人，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哪里，刘师傅客气了。”鲁常浩说：“感谢您这些日子的辛勤工作和耐心指教，说心里话，我和大伙儿都舍不得您走啊。但我和晋老板有言在先，不能爽约。首长也指示临了要我们隆重地送送您。”
刘富贵走的那天，印钞厂的工人都来送行，直到村头才分手告别。景百顺依依不舍，坚持陪着师傅走了一程又一程。最后，刘富贵执意不让再送了。
景百顺眼含泪水：“师傅，此地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离家学徒两年多，您待我如父母，您的恩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刘富贵也动情地说：“是啊，这两年，你我情同父子，我也舍不得你。不过，你年轻，前面的路还长着呢。你参加革命，我支持你的选择，在根据地这段日子，我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天日，共产党、八路军是为咱老百姓的，跟着共产党走没错。”老人家回望远处已模糊的村庄，叹了口气：“你师父老了还拖家带口，不然我也要投奔这里。百顺，好好干，你一定会有出息的。印刷方面有啥难处尽管来找我。好了，你回吧。”说完，拍拍景百顺的肩膀，转身快步走了。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高文清，河北省深州人，工学硕士，经济师。中国金融作协会员、原山东金融作协理事、山东散文学会、诗词学会会员、银海诗社副社长。从事金融工作四十余年，曾任农业发展银行淄博市分行高级信贷副经理。20多年来，先后创作散文诗歌小说百余篇，在省内外报纸刊物发表并被收录《银海扬帆》等多部文学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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