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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学将产生于同一个时间段,呈现出相同特质和模式的遗迹遗存遗物,归为同一种文化类型。文化源自地理环境和生活方式造就的习俗。对没有文字的时代,考古多是按照出土的陶器器型和墓葬形式来区分文化类别。陶器是生活用品,出土较多见。不同的聚落有着不同的制陶习惯。距今4400年气候事件造成人群迁徙,制陶模式随之挪移,以陶器划分文化类型受到干扰。凝聚着社会上层精神追求,体现精英文化的远古玉器是区分和判断文化类型的重要实物。
在中国东北部这片林木茂密的区域里,被丰富的食物滋养着的远古人崇尚玉器有近万年的历史。从距今九千年的黑龙江饶河小南山玉器,到八千年前的兴隆洼,五千年前的红山文化玉器,再到四千年前的夏家店下层玉器,玉器形制相近。在红山文化区域内,有了青铜的夏家店下层文化,加工玉器时继续沿用石质工具钻孔工艺,大甸子遗址玉器上的孔沿呈现斜坡。夏家店下层文化玉质斜口筒形器就是玉喾器,玉喾器是红山文化区域里权威者的专用品,延续到夏家店下层文化还在使用,表明社会顶层人物的装扮没有改变,社会组织形式相同,夏家店下层文化延续了红山文化的社会形态。
红山文化区域之广,玉器模式之一致,制玉持续时间之长,磨制玉器之普遍,均有别于同时期已知的其它崇玉制玉地区。
红山文化区域里多见的圆筒形玉喾器,曾被称为箍形器。红山文化玉喾器多是用较软的岫玉制成的圆筒形,玉喾器上端的孔口不是正圆形,底部是向外撇的斜面的喇叭形口,斜面大喇叭口贴放在平面上,玉喾器倾斜约40度。玉喾器上部口边缘较薄,内壁逐渐平滑的增厚,呈现出弧面,边缘一圈薄当中壁厚。制玉人用心着力掏空一大块岫玉,磨制成薄壁的桶形喾器,可见玉喾器佩戴者的身份非同一般。玉喾器上端两个穿绳孔略偏向玉喾器下面喇叭形的长边。玉喾器下部喇叭形斜敞口扣在佩戴者头顶偏后的位置,弧度相吻合,贴合紧密,舒适稳妥,系绳固定后头顶的玉喾器向前倾斜。我们知道远古时代,至尊者才有资格贴近大地,红山地域里至尊的权威者是直接坐在地上,坐在地上的至尊者昂扬着头,被固定在头顶后部的玉喾器的上口正好朝着天。玉喾器里插着翎羽一类的徽饰,随着佩戴者头部的或直或仰,高高的翎羽摇曳着,顶端前倾。用玉石塑造的红山文化权威者的塑像,皆佩戴着冠顶前倾的高冠。到夏家店下层文化时期,权威者仍然佩戴玉喾器。表明社会形态没有改变,依旧。
红山文化区域里,历经数千年的文化交流与融合,至尊者形象趋同。至尊者被赋予异于常人的相貌,夸张的眼睛,吻部外突,耳朵套一个尖顶向上的三角形饰物,并脚分腿坐在地上,头上顶着形式不一的高冠,徽冠顶端前倾,张扬着权威。
头戴高冠,冠顶前倾,是红山文化区域里专属权威者的徽志。玉器塑造的全身权威者有着一致的姿态和装扮,表明这个区域在较长时间里文化被传承,社会组织模式和形态相同。
红山文化里,权威者才有资格被玉器塑造出全身。非至尊权威者,不能以直接坐在地上的姿势示人,既不能佩戴高冠,也不能被塑造全身。只能露个脸,只能被玉器塑造面部。各个部落族群有不同长相的脸。这三个有着相同鼻翼的玉人,使用相同的红色玉料,用相同的模式塑造,显然来自同一个族群。圆饼形人面与筒形人面,嘴两边被胡须掩盖着的脸颊上各有一个孔洞。
筒形人面与束着两个圆髻的玉女有着相同的大圆眼睛。双圆髻玉人没有胡须,嘴边没有孔洞。
五千年前,这个族群的男子在嘴两边的脸颊上各饰出一个孔洞。
这个族群的女子头顶上束双圆髻,脸颊上无孔洞。
《玉见文明》一书里只露脸的红山文化玉人,颜面各种各样,不一一枚举了。
没有文字的时代里,文化沟通必然要通过能够交流的语言。语言是文化的组成部分。
从河北到内蒙东南到东北三省这一大片地域里近代人群的口音趋同。
红山文化玉器形制相同,东北地域里人的口音相近,两者相互佐证,揭示出在数千年的长时间段里,这个地域内发生过的文化交流,成就了的文化融合,标示出红山文化的地理范围。
文化是精神层面上具有美学价值的衍生物。在不同的地理环境里生活的人群,有着不同的生活习俗和经过传承延续下来的文化。数千年间,红山文化这一大片区域里,玉器塑造的权威者坐地的姿态,装扮和形象都相同,实证这个区域里存在着文化的融合与传承。
下一讲,第九讲,北方远古玉人与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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