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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是一部以古代文化为背景,探讨命运与自由的历史小说。故事以中国古代秦国为背景,讲述了一个少年的命运起起落落。小说以蜿蜒曲折的情节展开,将读者带入秦国的宫廷斗争、权谋与爱恨纠葛之中。主人公在懵懂少年时期受尽磨难,并逐渐成长为能够自主选择命运的成熟男子。作者通过细腻的描写和错综复杂的情节,展现了古代历史背景下人性的微妙变化与命运的轮回。小说以其引人深思的主题、跌宕起伏的情节和鲜活的人物形象,吸引了诸多读者的关注,被誉为当代文学的经典之作。
又回老村。
看不见人,听不见鸡啼狗吠,只有衰朽的老屋,紧闭的门锁,还有疯长的野草和青苔。
老村形如飞鸟,翔翱于凤阳山西麓的绿色山垄里,身躯部分是里村,村人多集居于此,两翼为外村,散居着后迁出的少数人家。我家在里村,二年前我接父亲进城时,里村还有五户人家。这次回村,只剩下一人了,这人便是发旺。
发旺小我二岁,小时顽皮捣蛋,堪称村中“小恶霸”。那时,我是全村的最乖孩子,发旺就是我的反义词。人家刚种的菜苗,他去拔了,茅厕里的粪桶他去推倒在地。见到女孩子,突然给她一拳,然后快速逃离。见到老人,他要骂“你这个老不死”。还爬到人家屋背上,把瓦片踩得稀烂。村中有一户老人,屋后长着一棵老梨树,只生了二个大梨,老人想留得成熟些再摘,天天在树下守护。一日,老人回屋做饭了,发旺乘虚用竹桁打下偷吃了。老人气得在床上躺了几天。
发旺的父亲死得早,当时他在山上抄溜杉木,不幸被一根木头击中大腿,血流如注。抬到家中时,已奄奄一息,村人把他送到县城抢救,但未抬出村口,就咽气了。
父亲离世后,家里只有母亲和哥哥了,发旺变得很快懂事起来。他对读书没兴趣,在村小学只读了二年就辍学了,很早就在生产队里赚工分。到了二十出头的时候,已长成一个英俊后生。个头在一米八以上,宽肩窄腰,身条笔挺,五官端庄,眉宇间荡漾着一股英气。唇上还长出一撮柔细的小胡子,弥漫着强烈的青春气息。我回村见到他,忍不住要向他魁梧的身影行注目礼,满怀羡慕欣赏,甚而有点男性的嫉妒。
但与生俱来的高颜值并未赢得姑娘们的芳心,村里的姑娘没有一位钟情于他,大多外嫁了,而要从外地娶入有难度,因为这里海拔近千米,又未通公路,外地姑娘是不大可能嫁入这里的。一直到了27岁那年,人生的桃花运终于来了。
他的表哥做些木头营销生意,认识了县城里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有一儿一女,是居民户家庭,一家四人都有正式工作,在单位上班。那女儿容貌清秀,是银行职工,只是得过小儿麻痹症,不能走路,要坐轮椅。
表哥带发旺去见面,对方全家非常热情,烧了满桌的菜肴招待他们,席上还不停地给他夹菜。初次相识,双方都印象不错,尤其是对方女儿对发旺很是满意。次日,对方父母给表哥说,只要发旺对其女儿好,父母将一套房子给他们做新房,新婚费用一切由女方承担,并在结婚后为发旺安排一适当工作。
第二次见面,发旺就住在他们家了,但晚上是单独住的。对方一家非常热情,顿顿好饭好菜,有时女儿也会主动与发旺搭话,仿佛发旺已成家中一员。发旺不大讲话,都是微笑作答。第三天,女的突感身体不适,上吐下泻,父母和发旺立即把她送到医院。医生诊断是急性肠炎,要住院治疗。
一天,女儿母亲说有事要离开,嘱发旺照顾一下。不一会儿,女的要小便,发旺只好把她端抱到厕所,轻轻地放到便槽上。女的蹲着把裤子褪下,突然翘起尖削怪异的屁股,里面好像有一根巨大的骨头要冲出来,太突兀了,太恐怖了,跟常人的完全不一样!顿时他脑子一片混乱,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他觉得自己太可悲了,太没用了。随即,他把女的重新抱回床上,自己扭头就跑出了医院,直接去车站买了票,当日赶回村里。
这样又重回单身日子。哥哥已有媳妇,是请媒人从景宁那边一个更偏僻的村子找来的。不久哥哥分家出去了,发旺与母亲一起住。
山村的日子是单调的,单身的日子是无聊的,还有原始的躁动不时在萌发。发旺渐渐学会了喝酒,酒精会将一切烦恼淡化和模糊,特别是那失眠的长夜,酒能顺利带他进入梦乡。
那年,我在一乡下中学任教。一日下午,发旺到学校找到了我。说自己近年遇事不顺,听说这里有个金光蚊虫算命很准,想请他给掐算指点,叫我带他去。
金光蚊虫就住在学校西面100余米处,原来是本地一个老实木讷的村民,年近四十,还单身一人,一次大病后突然神灵附身,从此不再务农,在家设案焚香,降神算命,开方撮药,在南乡和邻县的民间享有盛名。几年后他就娶妻生子,还买了一幢大洋房。我不知他的真名,但在路上会经常遇到,有时也会点头致意。
走到大洋房,发现正门封闭,他的老婆把我们从侧门引入,再横穿到中堂,这里摆着香案佛像,墙上粘贴着纸符和锦旗之类,在昏暗的灯光下,金光蚊虫点起一大把香,腾起火焰后又“噗”地一声吹熄,顿时屋里烟雾朦胧,他持香在屋里绕,又反复往自己头上熏烤,好像已请到神灵后,便赤脚蹲坐椅上。过了一会,他用“三夹土”问道:“你村社主是谁?”发旺答道:“平水王”,接着又问出生时辰等,发旺一一报上。他闭眼掐指,口中念念有词,突然用土话说:“你就是一只岩下蜷!”发旺不解,要他详讲,他说,岩下蜷一生一世在岩下,见不了大世面。你这命适合在村里赚吃,不适合在外讨活。发旺接着问了婚姻,他说花还未开,接着还问了其它一些要注意的事,他一一回答。
从金光蚊虫处出来后,发旺默默无语,我叫他到学校去喝杯茶,明天再回去,他说今天一定赶回。我看他去意坚决,就用摩托送他到车站。
那时车站边是个露天菜场,沿街摆着许多菜摊,发旺经过的时候,看到有卖丝瓜的,他说这时节村里丝瓜刚出苗,娘最喜吃这个,要买点回去尝尝鲜。他问了价格,砍了价,又蹲下用指甲去抠了好几根,但最后只买一根,惹得卖菜人很不高兴。我目送他一手插在裤袋,一手捏着一根丝瓜朝客车走去。
过了几年,村里通车了,我回去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有时在村里会遇见他,有时我也会到他家坐一坐。他母亲总是一脸愁苦,担心讨不上媳妇,还担心发旺会喝醉酒。有一次,听我父亲说,发旺到外地收购木材,带回一个女的,在家住了好几天,那女的整天和村人打麻将,走了之后也没见回来。据发旺自己说,这个女的不是那种过日子的人,只爱打麻将,输了就向他要钱,他养不起,就让她走了。
一年,邻村一远房亲戚在城里办厂,叫他去做工,发旺把母亲留在村里,自己就进城了。
这是一家木制品厂,规模不大,工人不少,大部分是女工。发旺做的是装运工,每天都遇见很多女工。这种充满女性的场面是新鲜的,在村里是见不到的。那种长期压抑的欲望似乎又被重新唤醒,不时会升腾起来。
发旺住在厂里的一间小房,吃饭在一个简陋的集体食堂,统一蒸饭,菜自带也可自烧。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多月后,有一个叫晓花的女人就逐步向他靠近。先是主动给发旺蒸饭备菜,后是多带饭菜和发旺一起吃。渐渐地,两人就走在一起了。
晓花是本市西乡人,离异,有二子跟前夫。她面目清秀,身材适中,自称小发旺三岁。
一年后,母亲离世,发旺回村奔丧,晓花也同往,并完全以媳妇身份参加了全部丧事礼仪。丧事办毕,发旺却不想进城了。他觉得在工厂不自由,工资也不高,不如在家好些。晓花也只好顺他了。
小鸡小鸭捉来了,小猪也抓来了,村里多了一户有生气的家庭。晓花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上山下田做各种农活,对村人也热情和气,隔壁邻居有事都会去帮忙,大家都说发旺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媳妇。
那时,我已在城里工作,一天晓花找到我,说发旺被公安局拉去坐牢了,问我能否帮一帮,看她很急,并带哀求的神情。我随即了解了一下,原来是发旺砍伐珍贵树木乌冈栎被行政拘留15天。我对她说,人都已进看守所了,我也帮不了你,但在里面吃用不愁,你可放心。她说担心给人打,我安慰她说,行政拘留不会的,我谎称里面有我警察朋友,我会交代的。她说已带来了一些生活用品,叫我帮忙送进去,我从她手中接了过来,里面有换洗衣服,还有一个她自炖的鸡。她对我说了许多感谢的话,然后才放心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村里过了近一年,发旺对晓花却怨气渐生。
晓花未有身孕,并说自己做过绝育手术,发旺为此闷闷不乐,常发脾气,又怀疑晓花隐瞒年龄,又责怪晓花会把家里的东西拿到娘家去。
一次酒后骂晓花是个不生蛋的母鸡,是一粒冇谷,要她滚回娘家去。只要晓花娘家那边来电话,发旺就生气,就喝闷酒,有时醉得不醒人事,小便失禁。一日,晓花的儿子带了女友来看望母亲,临别时晓花递给一个400元的红包。发旺得知后,大发雷霆,骂道“包四百,包四块棺材板啊!”
这样的日子无法再继续,晓花最后明白,自己对他最好也徒然,发旺要的是怀孕,要的是她斩断与所有亲人的关系,但这又是不可能的,她只有离开这里。
临走时,她含泪看了看已养大的肥猪和成群的鸡鸭,只带走自己的几件衣服,身上只有200元。
她也不知走到哪里去。
从此,再没有女人和发旺发生交集。后来我多次回村,看到发旺都是沉默寡言,有时不修边幅,头发又乱又长。村人说起他,都和喝酒有关。
一日,他从城里租车回村,出发时买了一瓶酒,一路喝去,半途又下车买了二瓶,继续喝,到村时已大醉,坐在车上不肯下来。开车人只好叫来村人,把他扶到地上,他就四脚朝天躺着,呕吐物把眼睛都盖住了,一条狗用舌头舔着。到了傍晚,下起大雨,浑身淋湿,村人将他拉到旁边一个亭子里,裤子也褪下来了,露出下身……
至此,我骤然想起那次算命,难道"岩下蜷"一语成谶?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记着,如果还记着,也许现在的他就是自己默认的,如果忘记了,是否命运在冥冥之中早作了安排呢?
我不得而知。 潘世国春注1:蜷,念jue(决),龙泉话,石蛙。注2:冇,念hang(憾),龙泉话,空,冇谷指秕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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