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时期,有一位傲骨不羁的女词人名叫严蕊,这位仅留下3首传世作品且出身低微到较难考证的奇女子原本出身风尘,却因一场惊动了帝王的冤狱而为自己博取了清誉芳名,自那以后,世间的男子不再以睥睨轻浮的眼神看待严蕊,对她的态度也从取乐玩赏变成了以礼相敬。
在历朝历代的风尘奇女子之中,清高愚贞者有之、色艺双绝者有之、有底线且三观正者亦有之,而误堕风尘却不染瑕垢的南宋女词人严蕊却兼具了上述3种宝贵的特质。
而恰恰是因为严蕊如此不落凡俗、守洁自爱,其高贵的内在品质和人生信条不但令她得以避开囹圄之祸、获得了皇帝的赞许,而且还得到了一个较为理想的归宿和结局。
南宋女词人严蕊既是色艺双绝的才女,又是清高不羁的官妓
南宋是个女词人辈出的时代,朱淑真、李清照、吴淑姬等人都是南宋较为“多产”的女词人,相较之下,同时代的严蕊虽然流传下来的传世作品不多,可她得以留芳史册的主要原因并不在于其诗词成就,而是因为她具备高尚非凡的操守和人格。
南宋女词人严蕊的家世和出身在正史典籍中可谓鲜有记叙,但她误落风尘、身在贱籍却是不争的客观史实。
南宋文学家周密在他所撰写的《齐东野语》一书中提到:天台营妓严蕊,字幼芳,善琴弈歌舞、书画丝竹,色艺冠一时。间作诗词,有新语,颇通古今,善逢迎。四方闻其名,有不远千里而登门者。
而在一些野史中亦言:南宋才女严蕊尽管出身寒微,却知文识礼、精于词作,十岁上下沦为台州官妓、名入乐籍,她天生玉质清颜、姿容姣丽,不仅善于乐舞,还极具文采。
因此,色艺双绝、万中无一的严蕊即便因为某种原因误入了乐籍、成了官妓,她也是官妓中一等一的极品女子。
但凡是南宋的官妓,朝廷对她们是有具体而详细的管理要求的。譬如顶级官妓严蕊,她日常的职责仅限于与官员仕宦们弹奏舞乐、喝酒对弈、诗歌唱和,但绝对禁止向官员仕宦出卖皮肉、提供侍寝服务。
严蕊虽然姿容出众、善于逢迎、温雅圆融,但她的内心却一直都期盼着能够早日摆脱贱籍,希望有朝一日能以清白之身去尽情拥抱良家女子所能拥有的幸福人生。
严蕊就如同泥淖里生长出的一支标致的白莲,她厌弃那些醉生梦死、强颜欢笑的忍辱生活,更不愿自己的命运一直受人随意摆布。
只要有空闲时间,严蕊便习惯于闭门读书,她喜欢从诗书典籍中寻找文墨雅逸之乐趣、寻找人生真我的意义。
时间久了,严蕊便在不经意间从诗书墨韵之中沾染了一身华贵不凡的气质,故她的清肌傲骨及词作之才总是引得一众王孙公子、贵族仕宦争相邀约其共赴宴乐盛会。因此,有人评价严蕊既是南宋中期一等一的清高才女,同时又是绝色的官方雅伎。
重情重义、时任南宋台州太守的唐仲友
南宋官员唐仲友出生在公元1136年,他是浙江金华人士,乃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莒国公唐俭的第21世孙。其人好学善著、清德直声,是南宋孝宗时期有名的地方官吏,以善政而闻达于朝野。
1154年,唐仲友考中了进士,成了建康府的通判。1164年,唐仲友到秘书省担任正字。1171年,唐仲友出任实录院检讨官,1172年9月,唐仲友出任信州太守,1180年,唐仲友因为政绩突出而迁任台州太守。
在台州主政期间,唐仲友致力于为百姓造福谋利,先后修建了中津桥、修缮了年久失修的灵康庙以及台州官学,还拨款给百姓建造桐山桥以利交通之便。
太守唐仲友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自然经常成为台州豪绅权贵们的宴请主宾。在一次晚宴上,严蕊受邀成了给宾客们表演乐舞节目的主角,而身为座上宾的唐仲友早对艺伎严蕊有所耳闻。
当晚,在亲见了严蕊的才艺和美貌之后,唐仲友当即对其深感折服并不停地拍手赞叹,随后,唐仲友唤来仆从,当场就赏了2匹华美的绢帛给严蕊。
自从结识了太守唐仲友,严蕊便经常性地成为了太守家的座上宾,而相比起女子的色艺,唐仲友更加欣赏的是严蕊飞扬的文采。
一次,太守府邸宴请台州当地的文人士子诗酒联对,唐仲友特邀严蕊前来献艺歌咏。席间,唐仲友以红红白白的桃花为题,命严蕊即兴赋作一首小词。严蕊低头思虑了片刻,便吟诵出了一首《如梦令·道是梨花不是》。
《如梦令·道是梨花不是》这首小词清新淡雅、风韵别致,顺便还道出了严蕊内心如世外桃源那般凌越世俗、不染尘埃之意。
严蕊的《如梦令·道是梨花不是》不仅成功地博得了满堂才子的喝彩之声,而且它作为词中的上品佳作,一直从南宋流传至今。
一场冤狱和一首词作佐证了官员唐仲友与官妓严蕊并无男女之爱
严蕊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她深知官妓若想脱离贱籍,就必须得到掌管教坊乐籍的妓乐司衙门官员的签字和盖印。
妓乐司衙门自然是不希望失去色艺双绝的严蕊,因此,严蕊期望早日脱籍、成为自由良将妇女的想法就一直没法顺利实现。
思来想去,严蕊便把希望寄托在了唐仲友身上,毕竟,彼时的唐仲友才是全盘掌握着台州大小实权的地方官员。
大概是为了讨好太守唐仲友,故严蕊会抓住每一次替太守“争光添彩”的契机,在大大小小的宴会和文会上竭尽所能地进献出最好的才艺。
严蕊的盛装出席和出众的表现总会让唐仲友在宾客友人面前面子十足,因此唐仲友便经常带着严蕊四处赴宴、游历,尽管当时宋朝的律例规定官妓不得随意离开本籍所在地,可太守唐仲友却不管不顾,他自恃权力在握,时不时地带着严蕊离开台州地界外出访游,胆量的确不小。
然而在公元1182年的仲夏时节,浙东常平茶盐公事朱熹来到了台州一地巡视灾情,因为朱熹素来刚直不阿,而且对唐仲友早就因政见不合而龃龉多时,故朱熹就想借巡察之机找到唐仲友在为政方面的不足和错弊,伺机向孝宗皇帝弹劾唐仲友。
通过明察暗访,朱熹向孝宗汇报了唐仲友的8项罪责,其中一项就是有关风化败坏方面的,言指唐仲友身为地方官却与名妓严蕊私下里同宿同眠,枉顾法纪。
说到这里,咱们不得不说一说南宋有关官妓不得向官员提供侍寝服务的律法规约。大宋律例规定:但凡官妓均不可与官员有肌肤之亲、亦不可提供侍寝服务。
身为台州太守的唐仲友不仅常常将官妓严蕊留宿于太守府邸之中,更三番五次带严蕊走出台州地界,彻夜不归。
而且最要命的是,就在朱熹初到台州前后,严蕊就在唐仲友的帮助下脱离了贱籍,种种事实很难让人相信太守唐仲友与严蕊之间毫无男女私情,或者说没有暗地里私通同寝之事。
孝宗皇帝爱惜唐仲友的为政的才能,他起初想将朱熹的弹劾奏折压下来,等过一段时日将唐仲友调离台州,那么就算了结了一场官非、保护了唐仲友。
而不依不饶的朱熹见皇帝保护着唐仲友,便将矛头转向了严蕊,他将严蕊关押入狱、严刑拷问,盼着严蕊能招供画押,承认她与唐仲友存在着败坏风化、触犯宋律的行为。
而朱熹的如意算盘算是落了个空,他不知道严蕊本身是个颇有风骨、守贞清高的女子,她无论经受了多么残忍暴虐的刑讯逼供,都坚守着心中高洁的道德标准,她与唐仲友素无男女私情、更无淫乱之事,又怎么能够屈打成招、自毁名节呢?!
后来,严蕊遭到羁押并被朱熹严刑拷打一事传到了孝宗耳朵里,孝宗通过侧面查证,得知严蕊和唐仲友之间是清白简单的挚友关系,于是将执拗的朱熹从台州调离到别处,同时命得力的朝中大员赶赴台州,亲自监管释放严蕊的全过程。
当苍白瘦弱的严蕊强撑着一口气力走出牢狱之时,因为含着满腔悲愤已久,她便口述了一首《卜算子》,表达了自己清白高洁的志向以及向往自由幸福生活的祈愿。
一场冤狱、一首《卜算子》,让世人对才貌双绝的严蕊刮目相看,有很多名人雅士、豪绅贵胄都争着想将这样一名清高贞洁的奇女子纳为家中姬妾。
最终,严蕊在一众才俊青年之中选择了一个素有清誉、饱读诗书的宗室子弟为夫,成婚后,侍妾严蕊与夫君互敬互爱,且经常诗歌相和,可以说,严蕊凭借内在纯洁的操守和满身的才艺成功地得到了幸福平静的婚姻生活。
古代封建社会中的女子多数都受“男尊女卑”的影响而难以与男子平起平坐,更何况是落入贱籍的各类娼妓和艺伎,男子通常认为她们不仅微贱而且几乎可以任人肆意凌辱糟践。
而南宋才女严蕊显然是个有主见、有志向的奇女子,起初误入风尘的她渴望拥有良家女子的正常生活、同时也期盼能得到饱含尊重与珍视的婚姻和爱情,因此,她固守着内心的德行标准、人生信条,最终如愿得到了意想中的夫君和姻缘。
仔细想想,严蕊其实可以在脱籍后顺势攀附着嫁给唐仲友,以感谢这位官员朋友对她的帮助和支持。
而奇女子严蕊实则是个不愿违背内心的人,她之前就不倾慕于唐仲友,那么从良后自然不会做出拿婚姻幸福当作报恩筹码的“傻事”,可见,严蕊与唐仲友之间只是互相欣赏的挚友关系,倒是那有心泼脏水的朱熹枉做了一回小人、在皇帝那里打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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