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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秀波昨晚在《虎啸龙吟》中示范了汉语的博大精深——原封不动的一段《出师表》,只是换了背诵时的语气,便将一篇温情满满的临别赠言变成了字字诛心的远程心理打击。吴秀波这段有感情的背诵堪称满分,他完全超越了原文作者诸葛亮的创作初衷,但又让其心服口服。今天,我们就来复盘一下,吴秀波是如何用诸葛亮的文章,把诸葛亮气得大口吐血的。
吴秀波饰演的司马懿穿上了诸葛亮给他送来的女装,带着几员心腹大将和少数随从来到河边。此时的司马懿,应该还没有想到用《出师表》来气诸葛亮,他当时可能只是想让对岸的诸葛亮看看,你的激将法对我没有作用,你送来的女装我笑纳了。至于后来“魏军唱诗班”手里拿着的写有《出师表》的竹简,应该只是一个艺术夸张的镜头。因为从司马懿在大帐里接见蜀国来史,到他穿上女装走出大营,这中间并没有时间去让士兵誊写几份《出师表》。
司马懿来到河边,在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白胡子,暗自感叹韶华易逝。自己当年还是个小鲜肉时,就为了躲避从政而不惜自断双腿,后来竟然还是一步步走上了曹魏军政舞台的核心。司马懿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意吧。
司马懿在顾影自怜时,仿佛忽然想到了对面大营里的诸葛亮。虽然诸葛亮比司马懿年轻几岁,但通过此前蜀国来史的描述,司马懿料定,诸葛亮事必躬亲、日夜操劳的结果必然是油尽灯枯、命不久矣。此时,吴秀波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微笑,我们大致可以判断出,司马懿想到用《出师表》来气诸葛亮,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司马懿想到了这个计策之后,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魏军将士。看到他们一脸茫然的表情,司马懿心里又有了一点窃喜,心说你们等着看好戏吧。吴秀波转回身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比刚才更加明显和自信了。于是,他拉开了架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从“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一直到“欲报之于陛下也”,这段话通过士兵的高声朗诵传到了河对面的蜀军大营里。正在帐外与将官们聊天的诸葛亮听到有人在大声朗诵自己的《出师表》,感到很惊讶。他率队走出大营,看到了河对面身穿女装的司马懿正在上演维密秀。诸葛亮明白了,司马懿不仅看穿了激将法,还反过来给诸葛亮也送上了一道激将法。诸葛亮很上火,却又不得不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彼深知我也”。
其实,司马懿的这一段背诵加朗诵的和声,不仅是为了引起诸葛亮的注意,也是在用《出师表》的内容讽刺诸葛亮。
其中,“今天下三分而益州疲弊”说的是三国鼎足之势已定但蜀国实力最弱,又被长期的战争弄得国力大损、民不聊生。这就是在暗讽诸葛亮穷兵黩武,名为报先帝之恩,实为误国。
接下来的这句“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是一句典型的双关用法,诸葛亮的原意是指蜀国的国运,但在吴秀波的口中则变成了对诸葛亮健康状况的预判,“丞相还能活多久,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这么急着催我出来打,不就是怕死在我前面吗?”
司马懿点出了诸葛亮最大的隐忧之后,又使出了一波“回忆杀”。吴秀波用《出师表》中“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来讥讽诸葛亮,当年刘备对你那么信任,三次放下皇叔之尊跑到你家去请你。你不见,人家就冒着大雪在外面等,就为了听你谈一谈对天下大势的看法,为了请你出山。可这么多年你又干了什么,你完成刘备的心愿了吗?你对得起刘备当年的信任和期待吗?
吴秀波的背诵戳到了诸葛亮的心窝子里,当年这些用来劝勉刘禅的文字,如今却成了对诸葛亮本人的训斥。诸葛亮入戏了,他想起了刘关张三顾茅庐,想起了自己出山前曾对弟弟许的愿,“等我平定天下之后就回来陪你种田”。如今故人西去,自己还是没能完成夙愿。想到此处,诸葛亮眼神低垂,热泪盈眶。
接下来,吴秀波背诵的这段“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是在提醒诸葛亮,你肩负着刘备的重托,兴兵北伐已经二十多年了,现在的局面与当初相比又好到哪里去呢?现在你的身体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就算赢了我司马懿,你还有时间去实现“兴复汉室、还于旧都”的夙愿吗?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也只不过是勉强维持蜀国不被吞并的局面而已,你还不认命吗?
吴秋波完成了前面的背诵,便进入到了“副歌部分”。接下来的这段内容由魏军唱诗班完成,但到了“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这句话时,吴秀波和他的唱诗班一起高声反复了四次。这就是在讥讽诸葛亮,你劳民伤财六次北伐,每次都无功而返,这就是你报答先帝的成绩?这就是你对蜀主刘禅的忠心?你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刘备!
这四次高声反复,使《出师表》的背诵抵达了情绪的最高潮。当年诸葛亮气死了周瑜,如今司马懿还施彼身。随着诸葛亮一阵急促的咳嗽,一口鲜血喷洒在了鹅毛扇上。
高潮的副歌部分结束之后,吴秀波又用《出师表》中的最后一段话完成了自己的表演——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今当远离,是指胜败已定,丞相气数已尽,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你我今生的最后一别了。
临表涕零,是指司马懿作为诸葛亮的一生之敌,同时也是身处敌对阵营的一生知己,对老朋友的人生行将落幕感到哀叹。司马懿是诸葛亮的铁粉,他对诸葛亮是真崇拜,因此对失去诸葛亮这位老对手和老朋友也是真伤心。当年诸葛亮哭周瑜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感情。
不知所言,是指司马懿希望诸葛亮不要怪他,毕竟各为其主,谁让我们生在了这样的时局之下。
吴秀波在《虎啸龙吟》中对《出师表》的这次重新演绎,是本剧自开播以来最具颠覆性的一次创新。不用黑化诸葛亮,也不必洗白司马懿,只是用一个语气上的变化,便诠释出不同立场的人对同一段历史的不同解读。这样的手法简直太高级,满仓大兄弟对《虎啸龙吟》的编剧、导演和吴秀波的赞美,也是“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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