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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的男权社会中,男人们享受着特权,他们除了正室妻子之外,还可以以各种名义,拥有数量不等的侍妾。在这些侍妾中,名分和等级最高的,是姨娘,比如《红楼梦》中的赵姨娘和周姨娘,她们不仅有自己的房间,还有自己的丫头,每个月还可以领一定的月例;而最卑微的,则是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在古代的贵族家庭,也是一种很普遍的存在。她们承担着侍妾的职责,却没有侍妾的待遇和名分。她们没有自己的房间,也没有自己的丫头。比如王熙凤的陪嫁丫头平儿,同时也是贾琏的通房丫头。
作为《红楼梦》中最著名的醋缸,王熙凤之所以将平儿给了贾琏做通房丫头,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贤良”。毕竟,在那个年代,以贾家的富贵和地位,贾琏这位正根正苗的贾家少爷,荣国府爵位的继承人,若是没有几个屋里人,就是正室王熙凤的不对,就是她的“善妒”。
虽然做了贾琏的通房丫头,但平儿依然要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和贾琏在一处,生恐自己那个“醋缸”主子心里不舒服,进而找自己的麻烦。正如贾琏的小厮兴儿对尤二姐说的:“……那平姑娘又是个正经人,从不把这一件事放在心上,也不会挑妻窝夫的,倒一味忠心赤胆,所以才容下了。”
即便平儿如此的小心谨慎,时时刻刻都把王熙凤放在第一位,时时刻刻都要躲着贾琏,却也难免在王熙凤生日的时候,因为鲍二家的说了平儿的几句好话,而被王熙凤打了一顿,又被王熙凤逼着去打鲍二家的,贾琏又不让,赶着平儿踢骂:“好娼妇,你也动手打人!”两口子逼得平儿跑了出来,“找刀子要寻死”。
那么,这就是通房丫头最可悲的命运了吗?不!远远不止这些。王熙凤曾经开过的一句玩笑,更是彰显出通房丫头卑微的地位,更是让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的平儿,胆战心惊。
第十六回,贾府中迎来了空前的一件大喜事——入宫多年的贾元春,被封为贤德妃。正在贾府中上上下下欢欣鼓舞的时候,送黛玉回苏州奔父丧的贾琏又回来了。王熙凤便和贾琏在屋里说话。
正说着,只听外间有人说话,王熙凤问是谁,平儿进来回道:“姨太太打发香菱妹子来问我一句话,我已经说了,打发她回去了。”贾琏立刻笑道:“正是呢,方才我见姨妈去,不妨和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子撞了个对面。生得好齐整模样,我疑惑咱们家并无此人,说话时因问姨妈,谁知就是上京来买的那小丫头,名叫香菱的,竟与薛大傻子作了房里人,开了脸,越发出挑的标致了……”
“醋缸”王熙凤,听了丈夫夸赞别的女子,立刻就不满意了,出言讥讽道:“嗳,往苏杭走了一趟,回来也该见些世面了,还是这么眼馋肚饱的,你要爱她,不值什么,我去拿平儿换了她来,如何?那薛老大也是吃着碗里望着锅里,这一年来的光景,他为香菱不能到手,和姨妈打了多少饥荒……故此摆酒请客的费事,明堂正道的与他做了妾,过了没半个月,也看的马棚风一般了,我到心里可惜了的。”
“你要爱她,不值什么,我去拿平儿换了她来,如何?”——虽然,这只是王熙凤的一句玩笑话,但也暴露出通房丫头们的地位究竟有多低,命运有多可悲,只要主子高兴,随时可以拿她们去换自己喜欢的另一个人或者物品。
在明代冯梦龙的《情史类略》中,记载了一个故事,说苏东坡被贬黄州的时候,用自己的一个小妾春娘换了友人的一匹快马,春娘闻知,触槐而死。这个故事并非见于正史,很有可能只是冯梦龙的杜撰。但在历史上,以妾换马的故事,还真的是发生过的。
唐朝李冗编撰的《独异志》中记载:后魏曹彰性倜傥,偶逢骏马爱之,其主所惜也。彰曰:“予有美妾可换,唯君所选。”马主因指一妓,彰遂换之——曹操的儿子曹彰生性风流倜傥,偶尔看到一匹骏马,心中十分喜爱,但是马的主人非常珍惜这匹马,不肯给曹彰。曹彰说:“我有美妾,随便你选一个,用来换你的马,如何?”马的主人就挑选了曹彰的一个美妾,将自己的马还给了曹彰。从此就留下了一个成语,“爱妾换马”。
可见,王熙凤这句“我拿平儿换了她来”的话,虽然是开玩笑,但她和贾琏是有这样的权利的。
作为通房丫头,平儿的表现是非常出色的,她长得漂亮,精明能干,处事公道,几乎赢得的贾府中所有人的喜爱,也赢得了自《红楼梦》问世以来,几乎所有读者的喜爱。正如李纨在螃蟹宴时,对平儿夸赞一样,“可惜这么个好体面模样儿,命却平常,只落得屋里使唤,不知道的人,谁不拿你当做奶奶,太太看!”其实,平儿命运,哪里是“平常”?而是很可悲,她永远也摆脱不了自己身为奴婢的身份,她的主子,有权利随意处置她。
所以,如此优秀的平儿,只能在《红楼梦》中,在贾府之中,在王熙凤的手下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否则,她很有可能就如同王熙凤所言,把她拿去换了谁来,以彰显自己的“贤良”,也可能如同贾琏的婚前两个侍妾一样,被撵了出去,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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