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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是《红楼梦》中最敢说话的姑娘,只要她看到什么事情不对,就必定会说出来。
贾母因为贾赦要娶鸳鸯的事,怪罪到王夫人头上的时候,是探春站了出来,笑道:“这事与太太什么相干!老太太想一想,也有大伯子要收屋里的人,小婶子如何知道?便知道,也推不知道!”因为探春的提醒,贾母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忙笑道:“可是我老糊涂了,姨太太别笑话我,你这个姐姐,她极孝顺我,不像我那大太太,一味怕老爷,婆婆跟前不过应个景儿,可是委屈了她。”
贾府中的下人因为探春和李纨管家,一心要难为她们的时候,也是探春及时发现她们的错误,而且毫不客气地训斥了她们:“你办事办老了的,还不记得?倒来难为我们,你素日回你二奶奶去,也说现查?若有这个道理,凤姐姐还不算厉害,也就是算宽厚了。还不快找了来我瞧!再迟一会儿,不说你们粗心,反像是我们没主意了。”
这媳妇臊了一鼻子灰去了,赵姨娘又来闹事。虽然赵姨娘是探春的亲生母亲,探春也没有偏袒她,先是拿出账本给赵姨娘细看,又说:“这是祖宗手里旧规矩,人人都依从,偏我改了不成?也不但袭人,将来环儿收了外头的,自然也是同袭人一样,这原不是什么争大争小的事……”
因为这件事,很多读者都认为探春是为了讨好王夫人,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当王夫人使出昏招,要查抄大观园的时候,又是探春站了出来,公开反抗:“我们的丫头自然都是些贼,我就是头一个窝主,既如此,先来搜我的箱子,她们所有偷了来的,都交给我藏着呢。”……“你们不依,只管去回太太,只说我违背了太太,该怎么处置,我自领,你们别忙,往后自然连你们一齐抄的日子还有呢……”
迎春被房里的婆子欺负了,又是她的这个妹妹站了出来:“我才听见说什么金凤,又是什么‘没有钱使,只管和我们奴才要’,谁和奴才要钱了?难道姐姐和奴才要钱了不成?难道姐姐不是和我们一样有月钱的,一样有用度的不成?”一边说着,一边使了个眼色给侍书,侍书也最机灵不过,立刻就请来了平儿。
对着平儿,探春更是没好气,将王熙凤也挖苦了一顿:“你奶奶好些了?真是病糊涂了,事事都不在心上,叫我们受这样的气!”……“所以我看不过,才请你来问一声,还是她原是天外的人,不知道事理,还是谁指使她如此,先把二姐姐制服,然后就该治我和四姑娘了?”
该说该做的探春,在查抄大观园的第二天,对薛宝钗说了一句话,更是直接打脸整个薛家,帮着贾母说出了憋在心里许多年的一句话。
查抄大观园的第二天,薛宝钗就来找李纨商议,说自己要搬出去。探春冷笑道:“很好,不但姨妈好了,还来的,就便是好了,不来也得……亲戚们好,也不在必要死住着才算是好!”
“亲戚们好,也不再必要死住着才算是好!”此时的薛家,已经在贾府住了多久了?最少也有七八年了,从元春省亲之前的头一年,到元春省亲的时候,贾宝玉十二三岁,到查抄大观园的时候,迎春已经有人家来提亲了,探春也有官媒上门说亲事了;从六十三回的贾敬宾天,到七十六回贾母说贾敬过世已经两年多了……
随便算算,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当初薛家初进贾府的时候,是因为自家的房子多年没有住人,需要收拾打扫。这七八年的时间,就算盖一栋新房子,也早就盖好了(事实上,贾府的大观园才盖了一年),可是,薛家还在贾府住着。真的有点不合适了。
贾府中没少来亲戚,李纨的婶子比薛家来得晚好几年,但是人家也已经搬出去了。薛家还在贾府中住着。相比较之下,李纨的婶子只有两个女儿,家里没有男子顶门立户,薛家却好歹还有一个薛蟠长大成人了,娶媳妇了,薛家还在贾府住着。
真真儿是“死住着”!可是,贾府中也是豪门贵族,撵人的话是万万说不出口的。贾母说不出口,王熙凤说不出口,探春却能说出口。如果贾母听见了探春此时对薛宝钗说的这句话,大概也要忍不住夸赞一声:“真不愧是我的好孙女,说出了我早就想说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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