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无数人写“愁”,缘何李煜这一句最被广为流传?
李清照曾经在《武陵春》一词中写道:“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用舟沉载不动愁来体现愁之深重、愁之浓重。而南唐李后主李煜却在《虞美人》一词中把愁比作了一江春水。二者比喻分别体现了愁的不同特点,而李煜之愁词显然更受人们推崇,这是为何?
李煜的《虞美人》作于南唐被赵匡胤灭亡过后,作为亡国之君的李煜有感而发,写出了这首备受历代文人推崇的词作。这首词全词如下:
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 五代 · 李煜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首词的意思非常明了,词人也没有刻意去隐藏自己的情绪。解释:春天的鲜花、秋天的圆月,怎么就都不属于我了呢?往事在我脑海里徘徊,我的心里非常难受,越是回忆越是觉得曾经美好的事情那么多,我能够记得的却已经不多了。
我住的小楼啊,昨天晚上又吹来一阵又一阵的东风,这原本应该是春天的风,却给我带来了无尽的寒意。因为,我想起了我的故国,我抬头看着圆圆的月亮,我是个亡国之人啊!我的心里,内心难受至极,一切都已经禁不起回首了,因为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只有深深的怀念和内疚。
我记得在故国,有着那雕砌的栏杆,有着那华丽的宫殿,现在想来也是不能够再看见了!毕竟,我都不能回到故国了,我又怎么可能还有机会看到呢?再说了,多年的愁苦,让我愈发憔悴,我的容颜又怎么可能还一如往昔呢?恐怕都已经物是人非了吧!如果问我,你到底忧愁有多深,我一定会告诉他,你看到那涨满的春水了吗?你看到那源源不断向东流去的春水了吗?那些就是我的愁啊,你说说,我的愁有几多呢?
整首词上片写词人因为当前的景象和最近经历的事情勾起了对故国的回忆,可是这种回忆却只会带来更加深重的困难。所以,下片一句“只是朱颜改”,将词人一下子就拉回了现实的泥潭。李煜国破后,就离开了故国,虽然没有被赐死,却过着囚禁式的生活,他又不像“乐不思蜀”的刘禅,他终究是爱他的国家,爱他的子民的。这样的李煜每一天都过得异常煎熬。
而如果要说到这首词的妙处,除了结尾那个无人出其右的比喻外,还有这首词的风格独特。李煜贵为天子,曾经还有神童之美誉,当他是六皇子的时候,他受尽宠爱,而当他初登大宝的时候,国家也正当鼎盛;然而一朝国破,他突然从云端掉进了泥淖,这种人生的落差,是李煜所不能够忍受的。所以,他的词作没有一句是无病呻吟,皆是心有所感。而且,这种感情并不是一朝一夕所有,他的感情是浓烈的,是扑面而来的。
很多文人墨客作诗作词都喜欢雕琢装饰自己的文章,推敲自己的文字,但是李煜没有,读这首词就知道,李煜作词,似乎是想到什么写什么,大多都是口语化的文字。不过,这并不影响其词作的美感,他仿佛天赋异禀,总是能顺其自然地写出那些走进人内心深处的文字。
他的文字,直截了当,不注重修饰,淋漓痛快,充满了坦荡率真的美感。也难怪王国维这样评价李煜的诗词风格:“粗服乱头,不掩国色。”可能也正是因为李煜独特的生活经历,造就了一代亡国之君的文坛风采吧!喜欢李煜的学者大多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在成为宋王朝的阶下囚以前,李煜的词风随其父李璟,大多“纤弱绮靡”,国破家亡后,他的词风格突变,变得悲感顽艳、哀怨动人,其词也成了五代词光芒四射的一部分。
而李煜此词最大的亮点就是那句“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古往今来,被无数文人墨客引用,即使是在今天,依然备受推崇。世人言愁,大抵是说景色如何枯败肃杀,心情有多糟糕烦闷。或有高明一些的人,会采用逆向配置法,以乐景衬哀情。又或者此人也有极强的形象感,比如李清照,把愁重用船载不动来形容。可是,如此多愁言,李煜之“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即使算不上登顶之作,也难逢敌手。诸位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