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的公交车上,一位宝妈带着约五六岁的女儿坐在我前面。迎面走来一位外籍友人,妈妈赶紧地怂恿女儿上前用英语打招呼。这位外籍朋友坐下来热情地和小朋友问好,然而小女孩似乎只会几个非常简单的句子,所以对话很快就中止了。于是妈妈拿出手机请对方拍个合影,客气地道了谢,低头开始了发朋友圈。
我能感受到这位宝妈发朋友圈时的兴奋和激动,女儿和老外都能对上话了,真有面儿,有图有真相。
都说现在的家长都有教育焦虑症,生怕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让孩子从小开始学英语那是必须的,早晚能用得着。可是当你让孩子在学习英语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让他明白到学习一门语言的意义呢?
上次同学聚会,饭桌上同学让两岁的儿子当众用英文数数,小家伙真的从1数到了20,但我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快乐和成就感,而暗地里我也为他服从爸妈表演欲的乖巧而略感心疼。
我当然赞成孩子从小学习英语,但并不赞成以孩子盲目以会说英语为荣,总觉得这将脱离语言学习的正确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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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应试教育下的标准品,我从小英语成绩就不错。大学虽然没有选择英语专业,但毕业后还是在沿海城市顺利地找到了外贸出口的工作。英语就是我的工作语言,邮件为主,电话和面谈为辅,在实际和外籍人士沟通的过程中,我几乎颠覆了课堂上所学的词汇和表达方式,因为在口语化的应用里,教科书里的用法显得特别生硬。
有趣的是,我身边的同事和朋友很多都不是科班出身,老板甚至是工作以后才学的英语。但每次客户来访,老板总是把会议的气氛搞得特别生动。毫无疑问,客户喜欢他那有趣地表达、丰富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
偶尔当我们的沟通因为词汇量的限制卡壳时,经常会听到客户笑侃:让我们换一种方式来说这个问题,你的英文比我的中文水平已经好太多了。
曾经我们一直以英语成绩为骄傲,以英语演讲和辩论为荣,这也让我们把英语学习的价值放在了一个过高的层面。它代表着优秀、代表着一项技能。从这种期望出发,我们形成了不敢说,怕出错,照本宣科的语言习惯。
而事实上,语言的最大作用是为了交流。说错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换个说法、表情、肢体语言、替代实物让对方明白就好。
还原交流意义的本身,英语的学习才能更好地回归到应有的心态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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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著名的心理学教授鲁道夫·谢弗认为,儿童需要获得的不仅是语言能力,还有交流能力。语言能力一定是与交流能力紧密联系的,仅是完美的语言本身并不够。
交流能力是指个人根据谈话的对象调整自己语言的能力。和语言能力一样,交流能力的发展也是一个复杂长期的过程,贯穿于大部分儿童期。
事实上我们在学习和运用母语时,能更多的体会到交流能力的欠缺。很多人听书读写并不是问题,但在却并非一定能和他人进行有效的沟通。
而学习一门外语的时候,因为应用环境的失真,我们更容易误以为,语言能力的提升就是交流能力的提升。
英国心理学家鲁道夫·谢弗指出:语言有三大功能,它是交流、思考和自我调节的工具。
要让这些功能发挥作用,就要尽可能地让语言功能和交流能力紧密地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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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著名语言哲学家格赖斯认为,在人们交际过程中,对话双方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遵循着某一原则,以求有效地配合从而完成交际任务。
通过人们对话的研究,格赖斯提出了著名的语用学原则——“合作原则”,这些主导语言交流的规则包括:
A.量的准则(Quantity Maxim)。
为了让对方理解谈话所必须的信息量,这个量的提供要 “应该满足,但不应超出” 交际所需。
B.质的准则(Quality Maxim)。
要尽量提供真实的信息,至少要明白对方期待你提供真实的信息。
C.相关准则(Relevant Maxim)。
谈话要关联上共同的主题。
D.方式准则(Manner Maxim)。
交流要用适当的、礼貌地方式进行,才能利于信息的传递。
生活中,我们总是对那些侃侃而谈的话题引导者羡慕不已。其实无论你用什么语言来交流,只要明确了交流的目的,遵循了合适的规则,就能超越语言的限制达成有效的、愉悦的沟通。而这些交流能力的培养,更应该从儿童期就开始重视起来。
所以学习一门外语,首先就要走出语言能力=交流能力的误区。放下让孩子学英语是一种本领、一种技能的心态,把它当成提高交流能力的一种工具。多借助电影、趣味书本里的语言运用场景,不妨带着平常心、带着提升孩子兴趣的态度去学习。少一点包袱,就能多一点乐趣,从而找到语言世界里真正的斑斓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