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爱我的人,却是这辈子最爱我的人
今天是农历五月初一,也正好是一年一度的“父亲节”。再有三天就是我父亲的生日,每年端午节的前一天,我一定要回到老家,陪着父亲过一个生日,正如我长这么大,没有听他说过一句爱我的话,我也没有对他说过一句生日快乐。倔强如父亲的我,其实也和他一样,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我们是最深情的父女,但像大多数的中国人一样,含蓄而内敛,我们都把自己的感情付诸行动,从来不在嘴上说的那么动情。
我是他的最小的孩子,他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才拉扯起来我,他一如大多数老来得子的人,深切地疼爱着这个最小的孩子,但他又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他对我从不溺爱,以至于在我记忆中,我很惧怕父亲,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在他面前我不敢任性胡来,虽然他从来没有动手打过我,但我依然怕他,怕他那回头一眼的严峻。
小时候父亲不常在家,母亲一个人忙里忙外,生活的劳苦,让她对我失去了很多耐心,比如闯祸的我常常被她鸡飞狗跳地追着用笤帚打,但我从心底里来说一点儿也不怕她。她常常是雷声大雨点小,一般情况下她撵不上我,即使撵上来打几笤帚疙瘩,那也跟挠痒痒似的。但父亲就不一样了,不要说被他打骂了,即使他狠狠盯上我一眼,我都要羞愧难当地哭一鼻子。
我严厉的父亲是一个细心的人,我记得儿时的冬天特别冷,每当夜晚睡觉的时候,父亲都会细心地把我的衣服从里到外,一件一件地放在炕头上,最上面再用他的棉袄盖住。早晨起来穿衣服的时候,他把我的小衣小袄赶紧递过来,热乎乎的衣服穿在身上,一点儿也不冰冷,这一点他比我母亲还要细心。
后来我到县城上高中,父亲在家里不宽裕的情况下,给我买了一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他担心我一个女孩子,骑着一辆旧车上路,万一路上车子有点儿毛病,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根本就没有动手能力,只有哭鼻子的份儿了。就这样,他也依然不放心。在我第一次骑车去县城的时候,他临出门的时候告诉我,万一路上车子有了毛病,什么村子有个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人家是我们的什么亲戚,告诉我怎样称呼人家,连家在村子的哪个位置,他都详详细细地告诉我。那一刻,他完全颠覆了在我心中那个寡言少语的形象,甚至他有一点像我母亲般的唠叨。
我曾在心里嘲笑过父亲的啰嗦,但直到有一年的冬天,我骑车回家在半路上,车子爆胎,情急之下我想到了父亲提到过的那个亲戚,按照父亲指点过的,我找到亲戚家里,人家一听我说,赶紧给我补胎,等胎补好的时候,饭也准备好了。长大以后才明白,父亲的心里装着我的全部。
1996年高考结束以后,我曾经和父亲说过,如果不理想我想复读一年,父亲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如果能考上一个学校,他不太同意我去复读。如果考不上,他说就按我说的办。那一年我还是上了大学,只不过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大学。父亲在送我离开家的时候,他看见了我眼里的泪花,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很温和地只说了一句话,“闺女,如果爹再年轻十岁!”说完那一句话,我和他泪如雨下。此后的很多年,我的脑海里永远都有这个画面,我们家门口的老榆树下,在我的生命里第一次看见他的眼泪。
再以后,我毕业工作成家立业,他从来没有多说过一句话,但只要我觉得生活中遇到难处的时候,尽管我在他面前装得云淡风轻的,但总会被他看穿。每一次他都会主动给我打个电话,每次都是那句话,闺女,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每次接他的电话!我都会故作镇定地说说没事儿,但下一秒我便泪如雨下,在他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个小丫头,所有的伪装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如今,他已经八十多数,我也人到中年,但我知道,我生命中那个从未说过爱我的人,却是这辈子最爱我的人。
又到父亲节,让我偷偷地说一声:“老爸,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