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才子袁枚23岁进士及第,是清代乾隆时期著名的文学家。但因为仕途不顺,他很早就辞官隐居、专心著述。袁枚不仅是一位诗人,还是一位杰出的文学理论家,他的《随园诗话》对诗歌创作、评论和鉴赏等方面,都进行了全面而又深入的阐述。
同时作者又见多识广,在抒写美好生活的同时,也无情地批判了各种不正常现象。下面介绍袁枚的一首五言诗,开篇就充满理趣,最后两句更令人深思。
卮言
清代:袁枚
奇物取大节,瑕瑜不相蒙。
谢安游江左,挟妓东山东。
香山守杭州,弦管醉春风。
当时两贤人,勋业何穹窿。
宋后异于昔,法网如张弓。
所弃山斗外,所争糠秕中。
腐儒死糟粕,俗吏甘雷同。
烟视而媚行,绳趋而沟衷。
所以古乐府,长歌可怜虫。
卮言,语出《庄子寓言》,指随意而发的言辞。作者借古代史实抒发感想,嘲讽了当时社会上的用人弊端。作者认为古代用人重大节、而忽略小节,宋代以后拘泥细节,结果儒生小吏都成了庸腐的可怜虫。
作者开篇就毫不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杰出人物往往应取其大节,小的过失难掩其丰功伟绩。作者以“奇物”比喻那些风流人物,他们有时不拘小节,却胸怀大志,在关键时刻可以挺身而出,更能引导和带领人们奋勇前进。瑕瑜,指好坏、美德与过失;蒙,是混淆的意思。
接下来作者就举例说明,第一个例子是东晋的谢安,他喜欢游山玩水,每逢游赏必然挟妓同行,他们纵情于东山、无忧无虑。谢安曾任征讨大都督,最后因为功高权重、而被朝廷猜忌。
另一个例子是白居易,他曾担任杭州太守,虽然在当地深受百姓爱戴,但是乐天也经常在西子湖畔笙歌弦管,于春风杨柳中醉吟诗篇。袁枚认为,谢白二人都是当时的贤士,可谓功高德隆,却同样地都受到一些人的陷害。穹隆,物体中间高、四周低,形状如锅,这里比喻其才华出众。
然后诗人又从反面加以论证,作者查阅了很多资料,他发现宋代以后完全不同于前朝,朝廷的法度十分严苛,就像拉满的弓弦。所以有些青年俊杰堪比泰山星斗之才,统统被抛弃到云天之外;而那些如米糠和瘪谷之废物,却被不断地提拔、荐用。
就像韩愈笔下的千里马,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袁枚也痛心地陈述了当时的不良风气,很多迂腐儒生,束缚于古人流传的糟粕之中;还那些庸俗小吏,则甘心随波逐流。他们俯首帖耳、看人脸色行事,循规蹈矩、恭敬地表达忠心。
作者将那些人形容为“烟视而媚行”,本指低视慢步,形容新娶之妇举止安详之态。后常喻俯首听命、顺从驯服的样子。绳趋,指行动循规蹈矩;沟衷,服从献忠的意思。诗人造语精妙,委婉而又诙谐,不愧为清代诗坛的大才!
最后作者化用《乐府诗》的句子,男儿可怜虫,出门怀死忧。诗人无限感慨地说,难怪古代有一些乐府诗,就是嘲笑那些庸俗之人真是可怜虫!
袁枚的这首诗论点明确、论据充足,说理更是非常透彻。开篇表达题旨,然而从正反两方面举例说明,层次分明、结构紧凑,最后还抒发了自己的感慨,更令人深思。
古代因为科举制度的弊端,加上封建统治的腐朽,让很多士大夫才不经用,很多人为了生计,不得不沉沦下僚,内心却充满了郁闷和无奈。袁枚通过自己的切身体会,传达了明确的观点,既让人们开阔了眼界,也更加懂得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