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经》中,有一首诗歌很短,但其中的思念之情却很长很长,它就是《采葛》。
《诗经 王风 采葛》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诗经 》的《王风》都是流传于周王室一带的歌谣,就像《黍离》,写的都是大忧伤,大孤独。但这首《采葛》却是一首情歌。写一位男子思念他的心上人的诗歌。
他的心上人是一位热爱劳动的姑娘,一年四季都不停地劳作,在山上采葛、采萧、采艾。采葛是为了沤麻织布,采萧用来祭祀,采艾用来治病。
如此勤劳的姑娘肯定让男子非常喜欢。两人的感情如胶似漆,而他们的感情好到哪种程度呢?让我们听听他的吟唱。
那位采葛的姑娘啊,我一天不见你,就像隔了三个月。当然,这个三个月并不是实指,而是虚指,就是数月。
那位采萧的姑娘啊,我一天不见你,就像隔了三个秋季。通常一秋为一年,后又有专指秋三月的用法。这里三秋长于三月,短于三年,义同三季,九个月。萧是艾蒿,一种有香气的用于祭祀的一种蒿。
那位采艾的姑娘啊,我一天不见你,就像隔着三年。这三年也是虚指,也是时间很长的意思。
这首诗将时间的延续与他和姑娘的情感联系在一起。从姑娘采葛到采萧,到采艾时间进行着,他们的感情也在不断延续中升温。如果说姑娘采葛时,他初见姑娘,开始爱慕,那么到采萧时,两人开始进一步恋爱了,而采艾时,两人到了热恋时期。
恋爱中的人都有这样的体会,在一起的时间永远是短暂的,分开后的时间却是漫长的,尤其是两人热恋中,很短的时间,但因为那份思念而格外漫长。
于是,在男人的心中,两人相隔的时间从像隔了数月,到数秋到数年。其实,两人相隔的时间并不很长,而且相隔的时间都差不多,比如约好的时间,今天初一见面,下次十五见面,可是,在小伙子的心里,时间却是不断变长,有多长呢?从三月到三秋到三年。其实,物理时间并没有变化,只是他的心理时间变化了。
因为思念越深,情越浓,时间也感觉到越漫长。此诗三章正是抓住这一人人都能理解的最普通而又最折磨人的情感,反复吟诵,重叠中只换了几个字,就把怀念情人愈来愈强烈的情感生动地展现出来了。
而且,诗歌第二章用秋,不用春、冬、夏,后来的柳永不是说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吗?秋天草木摇落,秋风萧瑟,易生离别情绪,引发感慨之情,与全诗意境相吻合。先秦时期的人一样能够感悟到秋天的肃杀和凄凉,更能够渲染出心中的思念之情。
而这份思念之情,在采葛姑娘那里也有,也是很深很深的。
这首诗很美,它的美在于一唱三叹,跌宕起伏,在于用时间的延续来表达他的内心的思念。在将于诗歌中弥漫的美好的思念之情置于大自然中。女孩采葛,采萧,采艾,都是在绿色的背景中劳作,她的身上似乎也沾染上草的香气,虽然她不读书,但她也是灵魂中充满香气的女子。
两千年以后,我们读到这首诗,心中还深深地感叹两人的草木爱情的芬芳。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是从这首诗中提炼出来的,只是,这个成语的意义升华了,有一种在时间延续中发展和变化的意思在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