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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家的一句话道出了贾府尘封已久的往事,难怪宝玉如此叛逆
贾宝玉在贾府的生活如同众星拱月,不但贾母、王夫人视其如眼珠子、心尖子,连薛姨妈、邢夫人等都对宝玉宠爱有加,相对于贾环的人见人烦,宝玉的生活环境太优越了。为什么贾宝玉如此受到重视,很多读者看到的是显而易见的原因,例如:
其一,宝玉容貌的原因。赵姨娘曾经说过,“也不是有了宝玉,竟是得了。他还是小孩子家,长的得人意儿,大人偏疼他些也还罢了”。书中描写贾宝玉“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的确,小孩子长得漂亮总会更招人待见些。贾宝玉不但长得漂亮,还非常像贾母的先夫,贾母说我这么多儿子、孙子,只有宝玉最像他爷爷。从此我们也可以知道贾母额外喜欢宝玉有了又深一层的情感。
其二,宝玉衔玉而生。宝玉出生就带了一块五彩晶莹的通灵宝玉,在都中传为新闻。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时候也当作一件奇闻异事说与贾雨村。古人比较迷信,所谓天赋异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有奇闻异事相伴。宝玉玉而诞总是让人对其报以更大的希望,认为他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但是,除了这两个原因,还有一个隐藏的原因,在刘姥姥一进荣国府的时候,不小心被周瑞家的一语道出:“但只一件,姥姥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又不比五年前了。如今太太竟不大管事,都是琏二奶奶管家了。你道这琏二奶奶是谁?就是太太的内侄女,当日大舅老爷的女儿,小名凤哥的。”
王夫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为何却借用大房的儿媳妇来管家呢?这样王夫人是安逸了,可是大房的事务不是都落到邢夫人身上了吗?那么作为弟媳妇的王夫人是断不会为了自己的安逸而让邢夫人陷入困境的。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王夫人因为意外的事情,身心俱疲,而高堂贾母尚在。贾母下令让王熙凤过来管家,代替邢夫人、贾赦为自己尽孝。这样才名正言顺,邢夫人才无法拒绝,王夫人也可以接受(毕竟王夫人是王熙凤的姑母)。
这个意外是什么呢?时间聚焦在“五年前”,说明五年前荣国府的女主人还是王夫人,那么是什么事情让王夫人“事多心烦”不理家务了呢?原来是贾珠之死。贾珠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十四岁进学,后来娶妻生子,可是贾珠却在二十岁的时候意外身亡。
二十岁刚刚弱冠之年,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你含辛茹苦养育大的儿子,又是如此的优秀,却突然夭亡,作为父母是什么样的心情?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王夫人就是在这样的打击下才会心灰意冷,生活态度变得消极而颓废。王夫人有一个优秀的儿子,一个贤惠的女儿,可是儿子夭亡了,女儿进入深宫音讯杳然,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多么的痛苦。贾珠的意外夭亡,起码可以解释通以下几个问题:
其一、贾赦和邢夫人对贾宝玉的态度。大房与二房之间本来存在着一些矛盾,可是贾赦邢夫人对于宝玉的态度却很好。贾赦生病,众小辈都去探望,邢夫人独独留下宝玉吃饭,态度格外慈爱。贾宝玉和王熙凤受了魇魔法,贾赦忙忙乱乱去求医问病,态度非常积极。
因为贾宝玉是二房唯一嫡出的儿子了,即使兄弟阋墙,但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贾赦、邢夫人也会体会二房长子夭亡的痛苦,因此会对宝玉格外看顾,如果宝玉真的中邪而死,那对于贾政、王夫人就是致命的打击,二房抵触无人了,毕竟血浓于水,贾赦才会如此上心为宝玉看病求医。
其二、贾元春和贾宝玉的关系。书中说“当日这贾妃未入宫时,自幼亦系贾母教养。后来添了宝玉,贾妃乃长姊,宝玉为弱弟,贾妃之心上念母年将迈,始得此弟,是以怜爱宝玉,与诸弟待之不同。且同随贾母,刻未离。那宝玉未入学堂之先,三四岁时,已得贾妃手引口传,教授了几本书、数千字在腹内了。其名分虽系姊弟,其情状有如母子。”
贾宝玉明明有母亲,为什么还形容元春与宝玉情同母子。宝玉为什么自幼就随贾母长大?一方面贾母喜欢疼爱孩子们,另一方面因为这些孩子都有一些情况,例如惜春母亲不在,迎春只有继母,王夫人又“事多心烦”,贾母怜爱孩子们索性都放在自己身边抚养了。贾元春既然知道母亲的心病,因此才会替母分忧,更多地照顾宝玉一些。
其三、贾政、王夫人、贾母对宝玉的态度。宝玉挨打之后王夫人痛哭失声,说自己并不是不知道管教孩子,只是因为宝玉生得单弱,怕管得太严恐生不虞。“我已经快五十岁的人,通共剩了他一个,他又长的单弱”,毕竟有贾珠的前车之鉴,王夫人在管教宝玉时又总是担忧他的身体。而贾政、贾母也是如此,贾政为何“灰心”,贾母为何急怒,都是因为之前有一个生龙活虎、优秀异常的贾珠不幸夭亡,才让他们在管教贾宝玉的问题上患得患失。
贾珠、贾元春和贾宝玉同父同母,贾珠少年进学是中规中矩的好孩子,贾元春加封贤德妃,最主要的还是她的“贤德”,说明都是符合当时社会规范的乖孩子,为啥宝玉却如此叛逆了,就是因为他从小相对宽松的生活环境所致。宝玉成为“团宠”,过着无法无天、为所欲为的生活,长辈对他不只是宽容简直是纵容。贾府的家教是有口皆碑的严明,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贾琏那么大了贾赦不高兴就是一顿毒打,可是唯独对待贾宝玉非常宽松,贾珠之死对于二房来说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因此贾母不让打,王夫人不敢打,搞得贾政管的时候也要掂量再三。贾宝玉就像一棵恣意生长的小树,获得相对自由的生存环境,也就形成了自由的、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思想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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