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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一部分文化带有浓厚的神秘色彩,甚至虚妄荒诞。这是人类探索宇宙自然和社会人生的一种特殊思维模式,其中既包含了一些科学因素,同时又具有大量的封建迷信内容,这些统称为神秘文化。
神秘文化涉及的范围极为广泛,包括宗教学说、神仙鬼怪、图谶符命、风水祭祀、各种预测术等,大凡具有神秘色彩的内容,多可以划入其中。
一、古代神秘文化现象
对于古人来说,由于生产力低下,无法科学地解释自然与人生的一些现象。在他们眼中,各种事物都笼罩在神秘的光环之下。对这些现象的主观阐释演变出神秘文化。一类是关于自然万物的,如万物有灵论、阴阳五行学说、地理风水、星象学说、鬼神狐妖等。另一类是关于现实人生的,如宗教学说、祭祀崇拜、养生方术等。其中的相术和预言等都属于预测术,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古代预测术中有很大一部分与天象联系在一起。古人很早就开始重视天象,《易经·贲卦》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这就把人的命运与天象变化联系到一起。星命术与星象密切相关,它是古代命理学的一种,根据星象来推测人命运的术数。宋代鲍云龙、元代郑希诚、辽代耶律纯、明代万民英都是这方面的大师。古代星命术大致包括五星推命术、紫微斗数、九宫八卦遁法、演禽术等。
古代小说中经常涉及到这方面的内容。命理学认为每一个人的命运都与官星紧密联系在一起。《史记·天官书》开篇即云:“天文有五官,官者,星官也;星座有尊卑,若人之官曹列位,故曰天官。”古人认为人出生之时,天上恰有某星照耀,便是所谓的“星宿照命”或“神煞入命”,这个人一生的命运都会受到这颗星的影响。
帝王受命于天,大小官员也由上天派遣,即使普通百姓,不管高下尊卑,都与天上的星星相对应,“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丁”。命理学说在小说中常常有所表现。如《京本通俗小说·菩萨蛮》中,算命先生说陈可常“命有华盖,却无官星,只好出家”。《警世通言·俞伯牙摔琴谢知音》中载俞伯牙虽然是楚国人,但官星却落在晋国,官至上大夫之位。
清代道光年间何梦梅所撰的《大明正德皇帝游江南传》中,由于宋恩设立育婴堂救助被抛弃的女婴,积下功德,使“咸熙官星显耀”,不到十余年,便官拜户部尚书,后来归隐,寿到八十。《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中,当时在任的臬台本来是个贼,但因为算命先生说他官星高照,如果能走仕途,可能会做到方面大员。于是他便顺言而为,成为臬台。小说中的这些描写从侧面反映了人们对命理学的重视。
二、统治者与神秘文化
神秘文化中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不可知的,因而对人们产生了超强的吸引力。历代统治者都对神秘文化加以利用,使自己的统治赋予天命色彩。如编造出生时的奇异现象、附会鬼神异说等,最典型的是对祥瑞的利用。
祥瑞又称符瑞,是指表达天意、很少出现的、带有吉祥喜庆色彩的自然现象,有的是出于人们的想象而实际上不可能出现的,这种现象被视为帝王受命的征兆。祥瑞文化是一种关于天人关系的传统政治文化,是儒家思想范畴,但因为涉及到很多神秘的内容,故又可以看作神秘文化的一部分。
人们认为这种特殊的现象是上天对皇帝行为政策的赞赏或表彰,是对帝王表示肯定的一种方式。统治者往往把祥瑞作为舆论宣传的工具,用来宣扬其政权的合法性和权威性,以巩固统治。在中国古代,祥瑞之事一向受到统治者的高度重视,他们不仅观察寻找祥瑞,甚至编造炮制祥瑞。在国家编撰的正式史书中,专门设立了《符瑞志》,记载前朝或当代的祥瑞。
唐代还出现了专门的类书,刘赓所撰的《稽瑞》就是这样一部作品。祥瑞种类繁多,分类标准不一,《新唐书》相对比较详细,《唐六典》中写得更加具体,如五色祥云、禾生双穗、枯枝再发等。
祥瑞是帝王粉饰太平的工具,每一个君主,每一个朝代都希望用祥瑞为自己锦上添花,而且多多益善。一般在新君继位、王朝更替及政权出现变更时期,祥瑞现象就会大量出现。尤其是通过非正常手段取得皇位时,更希望通过祥瑞来为自己加分,故祥瑞现象层出不穷。
大臣们往往把发现祥瑞当作自己的政绩向帝王汇报,实际上则是臣子溜须拍马的手段。唐初李世民曾经多次下诏限制奏报这些祥瑞现象,认为真正的祥瑞应该是好好治理国家。但贞观后期却史不绝载,贞观十一年、十三年、十七年、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都有相关记录,许多大臣如长孙无忌、许敬宗等都写有贺表,可见贞观后期李世民对祥瑞的认可。高宗时期对此也相当重视,高宗在位三十三年,用了十四个年号,大多数年号都是为了顺应当时的天意人事,有的就是祥瑞现象。
三、武则天与神秘文化
中国历史中的女皇帝武则天故事中涉及到很多与神秘文化相关的内容,如相面故事、登基预言、神鬼故事等。其中,既有神秘性质又能被视为国家大事的是祥瑞内容。
武则天是通过政变夺取政权的,接管李唐天下名不正言不顺,最担心的便是民心不服。武则天又是女性,女性当皇帝,前无古人,所以她面对的阻力空前强大。武则天是唐太宗的才人,高宗的皇后,触犯了乱伦的禁忌,很难被人接受,所以需要一种强有力的理论为她辩护,祥瑞这种天意的表达就变得更加重要。
武则天对此相当重视,在她所设的铜匦中,北面的“通玄”就是“言天象灾变及军机迷计者投之”。《酉阳杂俎》续集卷四“贬误”载武则天时有一个人献三足乌以为祥瑞,但却被人举报说其中的一条腿是假的,武则天笑曰,书之史册即可,不必察其真伪。
可见武则天并不在意祥瑞本身是什么,她自己可能也并不真地相信这些事,但这对她执政有利,所以就大力提倡。武则天执政时期,出现了祥瑞高峰,仅从《全唐文》中百官所上的贺表,便可窥见当时祥瑞之盛。
如杨炯的《老人星赋》;陈子昂的《上古大周受命颂表》;崔融的《进洛图颂表》、《为魏州成使君贺白狼表》;李峤的《贺麟集表》;张说的《为留守奏羊乳獐表》、《为留守奏嘉禾表》;武三思的《贺老人星见表》等。其它还有绿毛龟、赤嘴山鹊、瑞牛、冬椹等符瑞,花样翻新,种类繁多。武则天有意识地利用这些祥瑞甚至制造祥瑞来帮助自己取得天下人的认可。
结论
符瑞现象是为封建政权合法化而制造的天意征兆,是天地神祇福佑的证明。某个帝王统治时期出现了祥瑞现象,说明这个帝王承天改命,顺应人心,是一个英明的君主。封建社会,祥瑞出现的数量及质量已经成为衡量君主政绩的标准之一。古代统治者运用了祥瑞这一武器,为自己登基制造合法依据,以示“顺乎天而享其运,应乎人而和其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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