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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在六十年代的中国内地流行女歌手程琳，她处于对童年时期榆钱的怀念，创作了一首民谣般的歌曲：“东家妞，西家娃，采回了榆钱过家家，一串串，一把把，童年时我也采过它，那回采回榆钱不是玩耍，妈妈要做饭，要我去采它，榆钱饭，榆钱饭，尝一口永远不忘它……”这首流畅的歌充分体现了五六十年代人们对榆钱的情感。
春风送暖，气候上升，一串串仁丹粒般的花苞布满榆树的枝条。那浅绿非黄的榆钱随着抚摸的春风渐渐绽开，它们在一群麻雀的跳闹和吵叫中，成蛹化蝶般展开翼翅，散发着阵阵诱人芳香，也正是这个季节小鸟们的好食粮。有的枝条上密密麻麻的榆钱还没完全绽开，就被它们肆弄的枝头稀疏遍地落樱。
曾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们，看着那些被小鸟糟蹋的榆钱有些不忍，便不由得甩胳膊吼嗓子哄赶一番，因为他们对榆钱有着特殊情感。在那缺柴少粮的饥饿日子里，是它帮他们度过了饥荒，保住了性命。如今想来我家老院里曾经有过的那颗大榆树，几十年过去了，它的体容风貌依然存留在心里，那身直冠密的影子时常出现在我梦里。
它粗壮高大，枝冠纹丝顺直的攀高着长，从根到尖儿大约有四五丈多高，没有一根不顺溜的卧冠枝杈，那枝叶茂密遮风避雨，整整遮盖了半个院子。每当四月初，一树密密麻麻的榆钱飘香四溢，在饥饿的年代看着那粉嘟噜的一串串榆钱就让人流口水。尽管我们费好大力气才能攀上它的高大枝冠，撸下一篮子鲜嫩的榆钱，还是挨了父亲的骂，他说这棵榆树木料好能做大车辕用，将来会买个好价钱，撸了榆钱它就长的慢了，其实他最主要的心思并不是怕树长<慢，而是怕那么高大的树摔下我们来了没命。尽管如此我们仍在背着父亲上树擂榆钱，母亲也用一根长长的杆子挂个铁丝钩子往下采摘。她每次把采摘下的榆钱用清水洗净，在瓦盆里放上棒子糁（玉米面）或者白面（那时候白面很少吃，）和新鲜的榆钱搅拌均匀，放在竹篦子上摊平坐在大铁锅里，上边席排子一盖，下边土灶堂里加柴烧火，直到席牌子上面白气升腾，阵阵榆钱苦累飘香诱人，揭开锅便是全家人美美上饭食，一人一碗加上蒜泥或者是灶堂里烧熟的红辣椒切碎加盐水便是佐料。父亲表面反对我们撸榆钱，其实每次蒸了苦累他最爱吃。
我们更爱吃姥姥蒸的榆钱苦累，她每次蒸苦累都是用白面加上肉丁和鲜嫩的榆钱搅拌均匀。（那白面和肉便是过年省细下来的腊面腊肉）每次吃上姥姥蒸的苦累便解了个大馋，那香的流油滋味每当想起都流口水。
那时候村子里的榆树较多，春天到处都能看到成串的榆钱，闻到它的芳香。那鲜嫩的榆钱更是我们小伙伴的美味零食，每当放学上树爬墙采摘着圣果，你一把我一把共同分享着那光滑细腻芬芳清甜的滋味。等到榆钱谢落了，我们照样在它躲藏的沟沟坎坎收起一把搓出籽粒充饥。
榆钱不仅在饥饿的年代让人们度过了荒凉，它更具有营养丰富的美食之称和药用价值。在古代人们就用榆钱连同葱花加小米或大米一起煮粥为美食，口感光滑细腻喷香。宋代大文学家欧阳修吃罢榆钱粥感慨成诗句：“杯盘粉粥春光冷，池馆榆钱夜雨新。”榆钱的药用价值及相关文化欣赏就有好多记载。在《草木拾遗》有“主妇带下，和牛肉作羮食之。”《宝典本草折中》有“疗小儿火疮痂庀及杀诸虫。”《本草省常》有“养肺益脾，下恶气，利水道，久食令人身轻不饥。”等药用价值。它的营养成分中含有抗坏血酸，及大量的无机盐，钙、磷、铁等矿物质和蛋白质，脂肪纤维素，碳水化合物多种有益身体健康成分。对于清热安神，健脾降心，润肺化痰止咳，利水消肿等有着良好疗效。
在文化欣赏方面，历代诗人为它写下流传百世的不朽诗篇。如唐代诗人施肩吾《戏咏榆夹》：“风吹榆钱落如雨，绕林绕屋来不住，知而不堪还酒家，漫教夷甫无行处。”宋代苏轼的《榆》：“我行汴堤上，厌见榆阴绿。千株不盈亩，斩伐同一束。及居幽囚中，亦复见此木。”清代陈维崧的《河传弟九体·榆钱》：“荡漾，谁傍？轻如蝶翅，小于钱样。抛家离井若为怜？凄然。江东落絮天。”从这一点充分说明历代文人墨客对榆钱的欣赏不亚于同一季节里卓卓风姿桃红梨白的感慨。
在这榆钱飘香的季节里，我总是想起那棵老榆树，在饥饿的年代是它养育了我们，同时也给予过乡亲们好处，让街坊四邻相处和睦，同舟共济度过难关。直到后来它真的被我们生产队长看上，父亲就买给队上做了大车辕。负责刨树是我父亲提前讲好的，那树的枝杈和树皮、树根全归我们，也的确是一个大便宜，因为那树枝杈可以烧柴做饭，树皮根皮可以晒干用碾子磨成榆皮面吃饸络、蒸包子，那才是真正的好吃里。因此街坊四邻也跟着占了便宜，我们一家人打早起熬隔夜的磨了榆皮面，母亲便开始了东家一碗一家一碗赠送着……
只是在刨树时我看到父亲的眼角红红的湿润，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这个秘密一直藏在我心里，成为我一生怀念的故园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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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占民，笔名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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