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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词中经常出现咏物题材的作品,一首优秀的咏物诗不仅形神兼似,而且还要善于运用烘托和反衬的手法。不过这还不够,咏物诗其实最忌讳纯粹赋物,所以只有托物寓意,才能打动读者。
比如唐代的张九龄曾经写过一首《归燕诗》,其中两句“无心与物竞,鹰隼莫相猜。”当时张九龄被李林甫排挤,又不被唐玄宗信任,心灰意冷时赋诗明志。李林甫读到这首诗也知其必退,心中的猜忌和恚怒也稍解,于是就不在加害于他。下面介绍李商隐很著名的一首诗,其中两句描写生动,被清代的纪昀盛赞。
十一月中旬至扶风界见梅花
唐代:李商隐
匝路亭亭艳,非时裛裛香。
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
赠远虚盈手,伤离适断肠。
为谁成早秀,不待作年芳。
这首咏物诗是诗人于大中五年,应东川节度使柳仲郢聘请为书记,入蜀时所作。作者因为深陷牛李党争,虽有济世之才却受到排挤,长期过着漂泊的游幕生活。诗人到达陕西扶风县的边界,看见梅花盛开,于是感慨赋诗。
首联赞颂梅花的艳丽,“匝路亭亭艳,非时裛裛香。”匝路,即扶风界;非时,指十一月中旬;裛裛(yì), 指香气熏染侵袭。梅树亭亭直立,花容清丽,只是因为傍路而开,又过早开放,却无人欣赏。作者以早梅自喻,表达出心中的郁闷。
接下来描写梅花的品质,“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 素娥,即嫦娥;青女,霜神。作者先埋怨嫦娥只与月光相伴,一副清冷的样子;继而又指责青女的“不饶霜”。嫦娥并不袒佑梅花,青女也想用霜冻来摧折梅花,早梅的处境如此艰难,诗人心中的怨恨淡淡吐出,正与其凄惨的身世相映照。
李商隐看着霜侵的梅花在寒风中不停地颤抖着,此时的心情也极其压抑和孤寂。不过他终于没有流下眼泪,反而笔锋一转,“赠远虚盈手,伤离适断肠。”诗人想折一把梅花,赠给远方的朋友,可是故友日疏,纵使有心,又赠送给谁?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再次袭上心头。
诗仙李白曾有诗,“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李商隐此时感觉到这句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如果没有看见这些早梅,心中也不会如此感伤,“为谁成早秀?不待作年芳。”诗人表达了他对梅花的悲痛,也正是惆怅自身的遭遇,也呼应开篇,增强了全篇的感染力量。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指出,咏物诗需要“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采附声,亦与心而徘徊。” 诗人托物寓意,正面烘托,侧面描绘,两者纹丝合缝,毫无拼凑痕迹,小李不愧为晚唐奇才。
颔联“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不仅描写生动,不即不离,曲尽妙处,更表现了诗人的身世经历,所以才被读者广泛传诵,真是一首难得的咏物诗。清代的纪昀曾盛赞此诗,“爱之者虚而无益,妒之者实而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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