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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下老家后院不足半亩的菜园子里,每年寒露节气一过,几棵柿子树上总是果实累累。经过秋阳烘焙、寒风考验、初霜浸染的柿叶,渐渐变得一片通红。红彤彤的柿子傲立枝头,晶莹剔透,宛若一盏盏火红的灯笼,迎接着金秋这个属于收获的季节。
柿子红了
刚搬到这块宅地的时候,后院是个大坑。一辈子热爱土地的父亲,面对这个偌大的土坑,一有空闲就扛上铁锨和镢头,拉上架子车,把这块地平整得有模有样。为了提高土壤的肥力,父亲给这块地施上了一层厚厚的农家肥,犹如给它盖了一床暖和的棉被。在父亲的侍弄下,这块地渐渐释放出活力。不久,父亲就把这块地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菜园子。一到春天,土地里便种出各样蔬菜,绿莹莹的,满目生翠,无比舒心。
那年春天,我跟父亲在这里种韭菜,忽然发现三株一拃[zha]多高的软枣树苗(野生的柿子树),便高兴地指给父亲看。父亲说:“别动它,我早看见了,过上几年,我要把这里变成一个柿子园。”提起柿子,父亲便滔滔不绝:柿子种植广泛,品种繁多,历史悠久,而且适应性极强,能在自然条件较差的山区良好生长。父亲接着说,有的柿子树结果可达百年以上,是出了名的“木本粮食”和“铁杆庄稼”。另外,柿果营养丰富,在缺粮少吃的年月曾是很多百姓不可多得的充饥美味。
这几棵软枣树,在父亲的精心培育下,“噌噌噌”往上蹿着长,一年后就有拇指那么粗了。第二年早春,父亲用一把锋利的刀子,将这三棵软枣树上小一点的枝条全部削掉,每棵树上只留下两三个较大的枝干。然后,分别把这几个专门留下来的粗枝截断上半部,再在横断面处用刀子一分为二切开一小拃长的分叉。接着,把从同村折来的火晶、鸡心黄和牛心三个不同品种、即将发芽的柿子树枝条,用刀子对称地斜削两刀,给这几棵树被劈开的粗枝上每枝各插进去一枝,让树皮掺合在一起。紧接着,他用事先准备好的麻丝,在枝条结合处紧紧地缠上几圈。最后,和上两大把稀泥,在每处缠着麻丝的部位抹上点泥巴,给树枝接茬处封好“伤口”。就这样,在父亲主刀下,三棵小树的嫁接手术很快就完成了。父亲自信满满地说:“过上一个多月,新嫁接的柿子树就会成活,实现从软枣树到柿子树的转变。”
后来我才知道,软枣不是枣,它为柿树科,与枣不同科,与柿树才是同科植物;其嫁接亲和力强,成活率高,产量也高。怪不得当初父亲对我说话时那么自信,因为他对自己的手艺有着十足的把握。
这几棵柿子树,经过一年生长,于次年开始挂果。拇指粗细的枝干上,稀松结着些金黄的柿子,尽管数量还不是很多,但我们一家人从此看到了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父亲浇地里的蔬菜时,顺便也给柿子树施点肥。入冬后,又对柿子树的枝条进行一番修剪。经过父亲的精心管理,这几棵柿子树个子虽然不高,但树冠不小,极像一把把巨大的伞骨伸向空中。
过了几年,父亲又把菜园子周围新长出的几株软枣树苗,先后嫁接成不同品种的柿子树。早先的这几棵柿子树已进入了高产期,生长十分茂盛。树干已接近碗口那么粗。从春天树枝绽出嫩芽开始,我便满怀希望地等待着丰收时刻的到来。花开了,又谢了,每朵花下面都会孕育着一个青涩的小柿子,一天天长大,颜色由青变黄。母亲对我说:“不要急,七月枣,八月梨,九月柿子红了皮。你就耐心等吧!”节气里藏着自然的密码,过了寒露,果然树上的柿子纷纷由橘黄色变为橙红,衬托在绿叶的枝丫间,甚是好看。有的枝干由于结得太繁,将树枝重重地压了下来。随着霜降节气的到来,树上片片泛红的叶子慢慢凋落,那挂满枝干的柿子更是好看,俨然一串串长长的糖葫芦。父亲叫上一家人去采摘柿子。几个小侄子在树下跑来跑去,将大人用铁钩折下来的柿子,一个个捡拾到箩筐里。有不少熟透了的柿子,刚摘下来就可以吃。轻轻揭掉上面的薄皮儿,将多汁的果肉放在嘴边,吸上一口,绵甜绵甜,不由想起宋代张澄的那两句诗:“甘似醍醐成蜜汁,寒于玛瑙贮冰浆。”看着小侄子吃柿子时把嘴巴和脸蛋抹得五马六道,那滑稽可爱的模样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挂在树梢上熟透的柿子,馋得鸟雀在树顶呼朋引伴,叽叽喳喳。秋阳之下,一股略带寒意的风儿吹来,柿子树上的叶子随风飘落,就像一只只美丽的蝴蝶。一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高兴地摘着柿子,收获着父亲的劳动成果。此时,父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要是遇到过路的乡邻,父亲总会让他们过来尝尝,走的时候,再给怀里塞上几个。
时过境迁,一晃二十年过去了,父亲已去世多年。又是一年柿子红,回到老家,看见菜园子里依然茂盛、更加粗壮、果实累累的柿子树,眼前便浮现出父亲在柿子树下走动的身影,想起过去的美好时光。
【来源:学习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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