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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是一篇作品的灵魂所在,作者将各个时期的情感体验融入作品之中,或是自在悠闲,或是自伤身世,或是慨叹家国。无论哪种情感皆是作者最真实的感触。
高观国灌注于《竹屋痴语》中的主要情感为诗酒风流的洒脱肆意,分离漂泊的孤寂落寞,屈于现实的无力感伤。这些情感不仅是作者的人生感悟,也暗含着时代赋予他的独特痕迹。
诗酒风流的洒脱肆意
一、纵享风月之心
发达的商业经济与旖旎的城市生活为宋代文人纵享风月提供便利。两宋文人宴饮成风,席间必是开怀畅饮,且有歌妓作陪,形成“有宴必有妓”的风尚。张耆宴客,命歌妓端坐客 人身旁,频频进酒,从白天畅饮至深夜。
江湖词人高观国本就出生于富庶之地,加之享乐风气的影响,平时的娱乐活动自不必说。他常活动于都城临安一带,听歌赏舞,饮酒作乐,吟咏风月,肆意非凡。
词人以洛阳才子自喻,才情满身。年少轻狂之时,身处繁华之地,倾心风月之道,酒狂诗俊,洒脱风流。末处虽点出前途未知,客居他乡的现状,但无太多感伤情绪溢出。整首词风调疏朗俊逸,在竹屋词中实不多见。
无论是对现下时光的赞美,还是对往昔欢乐的追忆,皆能从中看出高观国纵享风月之心。
二、畅游西湖之乐
词人开篇自叹“似欠西湖债”,可见游览西湖已成为家常便饭之事,一个“债”字写出了词人对西湖又爱又恨却又割舍不下的情感。
游西湖之风奢靡,“金貂”“雕鞍”“画船”无不彰显西湖“销金锅儿”的称号。既如此花金如流水,仍让词人流连返的是何?是妩媚多姿的烟云,娇嫩可人的花柳,如画如仙的山水。此等美景,拦住了词人归家的脚步,促使词人与鸥鹭相约再聚,共赏西湖。
高观国身处充斥享乐之风的南宋,纵享酒色歌舞之娱,追求花草山水之乐,在物质与精神双重层面上满足自身享乐需求。虽说贪图享受的人生观不值得提倡,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来,这是宋人看重自我生命的一种表现,实质上就是自我生命意识的觉醒。
分离漂泊的孤寂落寞
高观国吟咏风月,肆意洒脱,享受着他的人生。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天各一方,客居他乡,节序推移等皆牵动词人心绪,使其饱受孤寂落寞之感。
一、天各一方的忧愁
高观国和其他文人一样遭受着离别的折磨,他的恋情词有不少诉说了对恋人的思念,如《兰陵王?春雨》。此调看似写景,实是怀人。
前段描摹春风春雨,惜春色之蹉跎。绵绵细雨,随风飘落,滋润万物,作者却用“寒”字形容春雨。一个“断”字又见春风无情,开篇即用悲景奠定情感基调。
如此春雨,令鸾燕恨愁,词人暗叹佳景不再,春愁顿生。中段由景及人,怀人之意渐出。“楚台”句用襄王事暗示男女之约,“啼红”“江上”“堤外”三句将雨景与离思融合,情景并到。最后以“孤绪寂寞”作结,直接言明心中愁苦。
末段再次回到对春雨的描写,“只愁”句以下笔意开拓,惜花与怀人之情交织。整首词虚实相生,情景交融,由惜春到怀人最后到惜花与怀人交融,细腻妥帖,处处不离所咏之物春雨。
好友史达祖奉命使金,高观国在中秋赏月之际,不免想到远在北方的友人,写下《齐天乐中秋夜怀梅溪》此调开篇拟人,借晚云抒怀友之情。
回忆昔日相约游玩之乐,词人愈觉形单影只,凄凉伤感。只为两人再次相聚,然这只是词人的美好愿望,到头来只能默默抬头问那虚无缥渺的姮娥,谁能将自己的一番情谊送至梅溪眼前。全词情景交融,虚实相生。
二、客居他乡的孤苦
除却与恋人、友人的分别之苦,羁旅愁思也是文人常经历的一种情感。因仕途或其他原因远离家乡,若是生活愉快倒好,但凡有些不顺心之事,惆怅之感顿生,思乡之情愈发浓厚。
《浪淘沙杜鹃花》一词同样透露出羁旅怀乡之愁:此调题为“杜鹃花”,开篇不直言所咏之物,从望帝杜宇死后化为杜鹃啼血写起,渲染悲凉氛围。杜鹃啼声凄厉哀怨,令天涯游子生发出年华易逝之叹。下片“明月满窗纱。
倦客思家”二句与首句“天涯”相照应,同写孤客之悲。“满”“倦”二字极词人的辛酸与疲惫。末句描写杜鹃花摇落飘零之态,以此衬托自己漂泊天涯的孤苦。
三、节序推移的感喟
在政治、经济以及精神文化相对稳定的南宋,节序活动成为众人开拓的另一享乐方式。在阖家欢乐的元夕夜,高观国孤身一人欣赏着万家灯火。《声声慢元夕》一词记录他在元夕夜所见之景,诉说他所生之情。
元夕夜,词人漫步街市,灯火照耀如白昼,蜡炬燃烧香味扑鼻,一片金碧辉煌。湖面上的月影泛起层层涟漪,严寒中略显柔美无力。一阵清脆美妙的歌声传来,词人惊觉仿若误入瑶台仙境。
任凭这如仙境般的元夕景象也不能再留住词人片刻,只因要赴佳人之约。可即使舍了这“千金一刻”,也未能实现良宵约定,淡淡忧愁己显。
下片依旧以欢热场面开头,用“眼边春色”引出男女恋情,以“吹断晓笛”作结,生出无限惆怅。此调以元夕夜热闹非凡,一派祥和的乐景衬情事失意,无人陪伴的哀情。无一哀景,却处处透露哀情。
七夕是男女相会,互诉衷肠的绝佳时期,一对对佳侣欢声笑语,孤身一人的高观国享尽了孤独,用七夕词叙写他难以言说的悲情。如《摊破浣溪沙 七夕》:古往今来,吟咏七夕的诗词多以牛郎织女为题材。“鹊桥”“银浦”“金风”“河梁”等典型意象均在此调中出现。织女虽为仙子。
却与人间女子有着共同的烦恼,叹与情郎“别多相见少”。高观国另一首七夕词与前一首所用意象相似,抒发的情感无甚不同,怨天涯阻隔,难以相见。
两首词皆具悲情色彩,在众多七夕词中过于平淡,没什么出彩之处,但也能从中感受到词人的孤独。
四、 屈于现实的无力感伤
《竹屋痴语》虽是以恋情、咏物为主,多吟咏风月,追忆往昔,抒发离愁别绪,但这并不代表高观国一心沉湎享乐,只懂莺莺燕燕之声。年华易逝之叹,功业未成之慨,家国难再之悲均在他的词中有所涉及。词人无力回天,只能屈于现实,借词一抒自己的无力感伤。
高观国未有怨天尤人之言,也未作强烈直接的入世之语,只是感慨自己的现状却又无可奈何,正如苍凉悲慨的《玉蝴蝶》一阵凄凉秋意随之而来。
楚客悲残,荒台断霞,新梦黯然,微月捣衣,孤客天涯流落之感尽显。无人知其登临意,亦无人解其心中恨,只愿满腔郁结尽数溶于酒中。
上片寓情于景,意雅句工,“谁解此意登临”与辛弃疾“无人会、登临意”意境相似,辛弃疾因壮志难酬、报国无门之心无人理解而登楼远眺,高观国的登临意与一腔幽恨,又是为何?
下片直接点明幽恨之因,“既迟勋业”“断梗无凭”“梦华摇落”,三层打击,字字惊心。镜中白发已显,然功业未成,一个“倦”字尽是无奈。更凄凉的是词人还客居他乡,漂泊无依,无法改变现状,更无力改变现状。结尾以思乡归乡之情收束全篇,“归志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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