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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是什么?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缥缈,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寂静,是“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的深情,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闲远,是“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的淡泊。
唐代的诗人们将生活中的万事万物都可以写成诗,他们或在千里莺啼的绿柳江南,看多少楼台烟雨中;或停车枫林,看霜叶红于二月花。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他们有“恨不相逢未嫁时”的遗憾,有“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愁念,有“画眉深浅入时无”的情意,也有“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落寞。诗词可写景寄情,也可言志抒怀。不过诗词中的也不是都很具体形象的,有些诗也会写的很朦胧,很抽象。比如白居易的这首诗,短短四句26个字,就写出了最朦胧的一首诗。
《花非花》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这首诗究竟描写的是什么,可谓众说纷纭,有人说这首诗写的是情感,也有人说这是清早的情景。白居易以语言浅近著称,其意境亦多显露。这首“花非花”却颇有些“朦胧”味儿,在白居易诗中的确是一个特例。这首诗首句就描绘了似真亦幻的场景:不是花,又非雾,是春梦,又若朝云。语言行云流水,不加雕饰,言辞清丽。有如温柔夜色里一场美丽的花事,来不及看清它的容颜,便已是晨晓。说是梦,却那么真实;若说不是梦,却又随着飘忽的朝云瞬间不见影踪,无处可寻。
白居易的这首诗不应该只是描述爱情,更是对他人生的一种描摹。26个字,仿佛概括了他的一生,有仕途坎坷,有情感波折,也有人生的起伏,命运的跌宕。
白居易生于书香门第,一个小官僚家庭,自幼聪颖好学,才思过人。他少年时勤学苦练,据说看书看到眼花白头,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才情得皇上赏识,为报知遇之恩,频繁上书言事。但是官场向来风云不定,变幻莫测,宰相武元衡遇刺身亡,白居易上表主张严缉凶手,被指责是越职言事,后又遭诽谤,遂被贬为江州司马。
人生的起起伏伏,让他的理想也不断变化。从身怀家国兼济天下,逐步变成独善其身。他在浔阳江畔时常卧病,无端辜负春花秋月,唯有饮酒独酌,以解烦忧。他遭遇的琵琶女,听到了她自述身世,又想到自己的人生境遇,不由得发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慨。琵琶女用弦音诉说衷情,叹命运摆弄,而白居易用诗歌记录生活,感慨命运无情。
也许白居易写诗的时候想到了人生过往,想到了过去的种种。数十载年华,多少年风雨,那些美妙无边的风景,那些美丽多情的佳人,以及所拥有过的富贵功名,灿若烟火,稍纵即逝。一切富贵名利,皆是虚妄,都是浮云,兴亡荣辱,缘起缘灭,不过是一场擦肩而过的春梦,抓不住,留不下,只能任凭时间消亡,留下无情的岁月。
再繁盛的筵席,再长情的相依,再生动的诺言,都会输给时间。我们曾经拥有的,终将失去,而失去的,又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人生何必太过计较,不过是如梦幻泡影一般,转瞬即逝,匆匆而已。既然留不住无情的时光,那么静看它的流逝,享受当下时光的美,既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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