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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济南战役中的亮点之一是策动吴化文的部队阵前起义。当时的吴化文任国民党军整编第96军军长,兼任济南西守备区指挥官,他的部队据守飞机场和商埠等重要地区。在济南战役的关键时刻,吴化文率2万多人起义,加速了济南战役的胜利步伐。
这是解放战争时期,共产党成功策动敌军归降的杰作之一。这份胜利的荣誉背后离不开一位默默奉献的地下党员李昌言。李昌言在策动起义中扮演何种角色?他后来的“结局”如何?
李昌言做内应,跟黄志平、辛光同志打配合
解放军在莱芜战役、孟良崮战役,潍县战役、兖州战役中连传捷报,吴化文在济南一夕数惊。这时,奉命已打入吴化文军部,任副官,且与吴化文的三太太林世英是姨表姐弟的中共地下党员李昌言,就势做起了吴化文的思想工作。他提醒吴化文“想办法找条出路”。
就这样,在李昌言的策动下,吴化文挥笔给陈毅司令员写了一封信,让李昌言送到共产党的手里。
图 | 粟裕和陈毅的合影
信的主要意思是:决心退出内战,参加和平;济南战役打响后,举行起义,迎接陈毅将军进城。
共产党接到消息后,立刻组成了一个“争取吴化文起义”的领导小组,派黄志平、辛光两位同志,跟随李昌言一起进入吴化文的部队,进而开展下一步的规劝工作。
当时,未解放的济南,岗哨盘查的特别严紧,但因为李昌言是吴化文的副官,而且又带着谍报证,所以在他的带领下,黄、辛二人顺利地进入了济南市区。
按照约定的时间,下午3点,一行人坐上车,向“吴公馆”驶去。一个黑面孔、个子不高、佩戴少将军阶的军官在门口站立迎候。李昌言低声和黄、辛说:“他是吴部有名的神枪手,外号叫‘杀神’,吴化文的忠实亲信副官高清辰!”
随后,三人来到了吴化文的会客室,李昌言指着黄、辛二人向吴介绍说:“这是陈毅司令员派来的周明忠先生,和他的助手黎光先生。”李昌言想得很周到,介绍他们时用了两人的化名。
图 | 李昌言
寒暄一番后,黄志平开口道:“李副官带出去的信件,陈毅司令员已经收到,对军座高举义旗,反帝反蒋十分欢迎!现在蒋介石发动内战,不得人心,败局已定。我军主力已云集济南周围,济南解放已成定局。望军座早下决心早日行动,走上民主光明正途!”
吴化文听罢说道:“对蒋介石这个人,我感觉尤深。抗战中他要我搞曲线救国,抗战胜利后,又要治我卖国罪。后经多方斡旋,才算过了关。但我部装备最差,待遇最低,弟兄们最受不了的是受歧视。”
黄志平接上说道:“陈毅司令员完全同意军座提出的三个条件,保证生命、保留职务、保护财产,共产党说话从来是算数的。同时,陈毅司令员认为军座有上、中、下三策可选择。”
图 | 陈毅
黄志平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此时,吴化文看向副官李昌言,李昌言心领神会,赶忙问:“哪三策呢?”
黄志平接着说:“上策,单独起义,利用一定时机,扣住王耀武等高级将领解决济南问题;中策,配合济南战役战场起义;下策,与人民对抗到底。”
话落,吴化文丝毫都没有犹豫就说:“我将努力争取上策,将功折罪。”
谈话间,宴席摆齐。宴会之后,黄志平和辛光分别成了吴化文的少校副官和上尉副官,配发了短枪和专用吉普车。只是没有专用的电台,后几经与吴化文交涉,才予配置。
图 | 吴化文
初战告捷,黄、辛都认为一切比较顺利,但李昌言却显得忧心忡忡。他很严肃地说:“吴化文虽然表明要率部起义,但这个人历史上反复无常,我在他身边‘卧底’多年,早已领教了他的‘本事’。你们要充分估计任务的艰巨性、复杂性,要往最坏处打算。”
果然,接下来没不久,他们就领教了吴化文的“厉害”……
吴化文的二太太吹枕边风,李昌言去找姨表姐三太太帮忙
8月中旬的一天,黄志平拟好电文,准备把吴化文近日的动态报告给市委机关,主要的意思是:吴化文照样参加王耀武的军事会议,并下令构筑工事,埋设地雷等,没有起义的迹象。我们三人变换着办法轮番与吴化文交谈,吴化文总是借故推延。由此看来,若不是无路可走,他是不会起义的。他仍在动摇、观望和敷衍。
图 | 王耀武
接着,黄志平、辛光、李昌言三人来到电台,把译成密码的电文交给报务官,报务官惊诧地说:“长官,军座不是已经下令禁止使用电台了吗?”
原来为了防止黄、辛向外传递情况,吴化文早已通知报务官不许任何人用电台。对此,黄、辛都吃了一惊,他们还想着要和报务官理论,这时,李昌言机警地拍了一下脑门说:“都怪我,军座已经告诉我了,我忘记向二位传达了。”
说完,李昌言便给二人使了一个眼色,他们立即意会了其中的含义。三人赶紧回到了宿舍,此时,他们都很不解,为何吴化文态度转变如此大,莫非有何变故。于是,李昌言赶紧出去打听事情突变的原因了。
不一会儿,李昌言回来了,他匆匆地对黄、辛二人说:“吴化文的二太太赵华珍从南京回来了!吴化文在赵华珍那儿住着不露面。赵华珍这次带来两封信,一封是陆军总长顾祝同的,信中答应近日给吴化文的部队全部换装新式装备;另一封是邱清泉的,说救援部队近两日会抵达济南,要吴化文备下美酒佳肴,与他在大明湖畔饮酒赏月。”
为何李昌言能这么快地获取如此重要的情报呢?这一切都归功于吴化文的三太太林世英。
吴化文共有一妻三妾,结发之妻马玉珍因肝炎早年去世,二太太赵华珍,三太太林世英,四太太宁宜文刚娶了不到一年。1947年冬天,林世英为吴化文娶四太太之事,与丈夫大吵过一架。林世英很赞赏共产党的一夫一妻制,她认为若是投向共产党那边,或许她的家庭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于是,在姨姐弟李昌言的动员下,林世英已经坚定地站在了共产党这边。不仅如此,她还发动哥哥、弟弟,甚至于吴化文的父母等人,一起投向了共产党。
这样一来,在地下党和家人的轮番劝说下,吴化文的思想又有了一些转变。往后,李昌言和黄、辛同志商议要事的时候,林世英就调动全家人站岗的站岗、把门的把门,外面的人一个不让进来。
图 | 王耀武
毕竟在当时,王耀武和国民党的军统特务在吴化文的身边安插了许多耳目,这样一来,李昌言他们商议要事时,暴露的风险就小了很多。
吴化文安排岳母占卜求签,李昌言动了一点儿“小心思”
此时此刻,吴化文的思想还在摇摆不定。为此,李昌言就去找了被解放军俘虏后放回的161旅旅长、吴化文的结拜兄弟徐曰政,让他去规劝吴化文不要亲信南京的谎言。
徐曰政先去看望了吴化文的二太太赵华珍,见面的第一句就是:“嫂子,你不要命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敢来济南?共产党的军队马上要攻打济南了,听说首先会攻占飞机场……”赵华珍听后吓得半死,当晚就让副官定好了第二天回南京的飞机票。
徐曰政送走了二太太后,正要和李昌言商量下一步计划时。李昌言突然收到了吴化文给他安排的一项重要任务。
回来后,李昌言笑着和徐曰政说:“吴化文向来老谋深算,哪边对他有利,他就转向哪边,目的就是为了保住他的人马。二太太赵华珍来一策动,他又说蒋介石还有几百万军队,是打不垮的,解放军也打不下济南。吴化文是个矛盾体,今天,他又要我陪着他岳母到趵突泉占卜求签。”
图 | 趵突泉畔吕祖庙
徐曰政笑着应和说:“那好签、坏签就全凭李兄了。”
按照事先安排,李昌言开车接上吴化文的岳母,就去了趵突泉的一所庙宇。因吴化文的岳母不识字,所以将取来的卜签交于热心的李昌言先看。李昌言找了个机会,调换了卜签,只见上面是写的:“波涛一小舟,水尽到滩头。展开冲天翼,勋业升王侯。”
回去之后,李昌言就把签子交到了吴化文的手中,他看后非常惊愕,心想:此卦正中自己心事,难道真是天意难违?
吴文化只想保持中立,黄、辛不同意,李昌言出面制止了“冲突”
9月18日,吴化文独自一人去王耀武开会,没告诉黄、辛二人。等他开完会回来后,与参谋长进了内室,出来后交出一张图,并嘱咐黄志平:“请老弟迅速将该图送给陈毅司令员,让他按我指示的方向进攻王耀武,我将保持中立。”
图 | 济南战役起义中吴化文(右)
黄志平仔细地看了这张图,他发现吴化文所指示的路线,原来是让解放军绕飞机场经八里桥、无影山从济南以北进攻王耀武。吴化文不让出阵地,却让解放军转大圈进攻济南,而且济南以北是天堑黄河。这是何等的荒唐!黄志平当场气愤地予以拒绝。
见吴化文如此冥顽不灵,当天夜里,解放军决定“以打促变”,开始向吴化文的部队据守的阵地发起猛烈地炮击,在激烈的炮火中,吴化文在指挥室里狂喊:“给我还击!”接着,他掏出手枪对准黄志平,道:“你们口口声声欢迎我退出内战,就这样欢迎?”
黄志平毫不示弱,回击道:“如果你还不健忘的话,你是否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争取上策’,直到今天,你的行动在哪里?”
吴化文大怒,眼瞅着就要扣动扳机。这时,在旁的辛光站出来说:“你杀了我们容易,但你选择和人民作对到底,将难逃人民的严正审判。”
话落,李昌言和徐曰政都跑了进来,及时地制止了这场冲突。李昌言见吴化文的怒气正值顶峰,于是他下令把黄志平和辛光先软禁了起来。后面,等吴化文情绪稍微稳定后,他开始说劝说:“还是把人放了吧,您要想着退路啊!”
吴化文咂咂嘴,似乎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没多久,随着解放军摧枯拉朽地攻势,吴化文的部队被打得溃不成军。据战况汇报:吴部已伤亡了七八百人,两个营长阵亡,一名团长受伤……此时,吴化文一下子就没了脾气。随后,他只能软下腰来,请求黄志平向中共发电报,停止向他部队进攻。
黄志平已经领教过他的无赖了,所以不急着表态。这种情况下,吴化文竟说:“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请你们我的父母、太太、子女送到你们司令部去。”吴化文把国民党的那套招数都用上了。这时,李昌言把黄志平拉到一边,说:“看样子他是真的,就信他这一回吧。万不可因小失大啊!”黄志平点点头,表示答应。
此时,由于电台甚难联系,黄志平、李昌言、辛光一起冒着猛烈的炮火,穿越布雷区,到达西线兵团司令部,报告吴化文的情况。
为促使吴的醒悟,解放军停止了对吴部的攻击。9月19日晚,正当济南外围战事最激烈的时候,吴化文召集了96军处长以上人员开会,简单扼要地宣布:
蒋军已无外援,只靠空运部队接应无济于事。本军已和解放军接洽妥当,决定于今晚在现场起义,投降人民。
接着,他嘱咐各团长即刻回去,集合部队,撤出防线。散会后,各团长都回团进行准备工作,只有155旅465团团长王玉臣不同意起义,但又不敢公然反对,于是跑去绥靖区司令部向王耀武告密。
王耀武在得到密报后,赶紧去了西闸口吴部防区一探究竟,结果到了地方一看,那里已经没有守兵了。
与此同时,机场和南京的联络已被吴化文破坏,王耀武靠外来接济已告绝望,解放军的军队可以从西郊直逼城下,济南的“失守”即将成为事实。这时,王耀武才决定弃城逃跑。
图 | 宋时轮
济南解放后,西线兵团宋时轮首长代表陈毅司令员会见吴化文。接着,吴化文收到了朱总司令、毛主席发去的祝贺电。此后,吴部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5军,吴化文任军长,率部参加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等。
策动吴化文的地下党李昌言,后来去哪了?
全国解放后,李昌言从地下党的身份,转到了地上工作。1950年9月,李昌言被任命为第27军80师239团2营4连长,11月到1952年11月参加抗美援朝战争。
不曾想到,李昌言率部作战的第一仗,就直接端掉了美军第七机械化步兵师加强团指挥部。
图 | 李昌言
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呢?
11月,在朝鲜新兴里这个地方。李昌言接到上级的命令后,随即带领4连一边侦查,一边前进。他们一行人出发不久后,便发现了远处一个有灯光的帐篷。李昌言下令,将帐篷围起来。就在包围帐篷的过程中,有个士兵不小心踩到了敌人扔掉的空罐头盒,声音惊醒了敌人。
接下来,李昌言组织士兵向敌人发起进攻,战斗结束后,8个美军,死了4人、2人负伤、2人投降。
随后,李昌言又发现了远处有几栋房子,他带领着部下,将房子团团围住,并将里面的十余名敌人俘虏。这个时候,李昌言才发现,房子里的布置“与众不同”,不仅有电话、报话机等,墙上还挂满了作战地图。后来,李昌言才知道,他们打掉的是“北极熊团”的指挥部。
12月,4连被志愿军第27军授予“新兴里战斗模范连”的称号,他们的连长李昌言获得了二等功的奖励。
1966年,李昌言从部队转业,回归了老百姓的生活。
据说,大热的电影《长津湖》中,“伍千里”的这个角色,端掉美军一个团指挥所,缴获“北极熊团”团旗,其人物原型正是4连的连长李昌言。晚年,李昌言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还很清楚地记得那场惊心动魄的“奇妙”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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