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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乡村》杂志2021征文启事
四季度征稿时间:2021年10月1日至12月31日
四季度季赛评选初选时间:2022年1月9日
悠悠明珠渠(散文)
文/王岳林
明珠渠,这个看上去名字十分阔气的水渠,其实是我老家的一条普通的水渠。起初,我们并不知道它还有这样一个好听的名字,村里人都习惯称这条渠为“大堰”。后来,我在一张很早的《柞水县行政区划地图》上,无意中看到了官方把这条水渠标注为“明珠渠”。我猜测,很有可能是这条水渠经过了一个叫“夜珠坪”的地方,由此而得名吧。
明珠渠具体开凿的年代已无从考证,但《柞水县志》里有这样的记载:“在明清两代就曾引乾佑河水灌溉”。这里记述的引水灌溉,指的就是我老家所在地下梁镇,也正是明珠渠引乾佑河水入口的地方。在那个远去的岁月里,明珠渠不仅承载和见证了一段不同寻常的历史,而更重要的是曾经影响和改变了家乡几代人的生产生活。
60年代以前,明珠渠担负着上下游几千亩良田灌溉的重任,农民种植的小麦和玉米年年都是大丰收。由于水资源比较丰富,当时还种植有稻谷,还有养鱼、养鸭的。那个时候,我父亲还担任生产队的保管员多年 主要负责集体粮食和其它农用物资的收储与管护。每次到县上粮站为生产队缴纳公粮时,父亲都会双手捧出自己生产队打的粮食在众人面前到处炫耀,那个高兴劲儿和得意的神情,就像中了国际大奖似的。因此,生产队还曾被省上命名为“大寨式的生产队”,村的名字也由旧时的“詹家湾村”改为“红卫村”。直到今天,每当说起当年这段历史,上了岁数的村民们还是津津乐道,并常常以此为傲。这里,除了有大自然的无私馈赠和父辈们的勤劳外,更多的还是应归功于明珠渠的慷慨滋养。
70年代中期,乡政府在明珠渠下游的出水口处修建了一座水力发电站。当村民们颤抖着手欣喜地拉下开关绳的那一刻,电灯泡瞬间点亮了千家万户,也照亮了整个小山村。也就是在这一刻,我的家乡终于结束了祖祖辈辈靠煤油灯照明的历史。当时正上小学的我,也可以舒适地坐在教室里摇头晃脑地背诵课文了,不仅感觉眼前的文字变得清晰了,心里也更加亮堂温暖了。
大概从我记事起,明珠渠的水就在我家门口日夜不停的流淌着。每到夜晚,我们都是伴着“哗哗”的水声进入梦乡。若站在南边的山坡上俯瞰整个村庄,明珠渠穿村而过,就像一条银色的绸带,舒卷而又飘逸。零星分布的小村庄,犹如十几颗璀璨的明珠点缀其间。一渠两岸,杨柳依依,瓜果飘香,麦浪翻滚,构成了一幅和谐自然的美丽图画。平日里,渠水波光粼粼,鱼儿翔游,清澈见底,甘甜可口,可供村民们直接饮用;而到了夏天,水渠就成了孩子们狂欢的乐园。一些还不知道害羞的半大男孩子,随时就脱掉背心短裤,光着屁股“扑通”一声就跳进渠里,玩起了打水仗。嬉戏打闹声,不时引来村里一群大人的观战助阵。任凭水花溅湿了衣服也不愿走开,看了热闹最后还要评出个谁胜谁负来。遇有严厉的家长,担心自己的孩子会被水冲走,就随手折根柳条,一边吆喝一边追赶,催促他们快些上岸。可这些顽皮的娃娃正玩得起劲儿,哪能顾上父母装模作样的训斥。有胆子大的还和父母玩起了“捉迷藏”,直接一头扎进水里开始炫耀自己的“憋气功”,吓得他爸他妈惊慌大呼“小祖宗”!说真的,我现在的这点水性和游泳基础,都是明珠渠的功劳。
每天一到吃饭的钟点,村里的男女老少都会端着饭碗,从家里走出来,齐刷刷地蹲在水渠两边,一边吃饭,一边拉家常。有的吃完第一碗,随便就近又去别人家再盛一碗,好像别人家的饭更香一些。其实那个年代,农村生活水平也都差不多,也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无非是张家的饭稠一点,李家的饭稀一些。但这种勤劳淳朴、孝亲敬贤、睦邻友善、好客大方的民情乡风,却代代相传,影响久远。当初升的太阳洒满这个偏僻的小山村,炊烟袅袅升起,渠水哗哗流淌,水面闪闪银光,鸟儿的欢唱和乡亲们的笑语传遍了小山村的每个角落。
80年代中期,我应征入伍便离开了家乡。期间,我也多次回乡探亲。家门口的明珠渠虽说依然如故,但渠里的水已经是变得浑浊不堪了,而且也只剩下了半渠的水。渠边更少了人影和欢闹,乡亲们吃水要去比较远的山沟小溪里去挑。随着西部大开发进军号角的奏响,千万建设大军和大型工程机械浩浩荡荡“轰隆隆”开进山里,打破了山村的宁静。不久,秦岭终南山隧道全面贯通,西康铁路、西康高速相继建成通车。看到父辈们曾经赖以生存的土地已逐渐盖满了座座高楼,火车站、变电所、高速公路将原来的村庄院落分割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方格,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在我眼前突然变得陌生和模糊起来。
突然有一天,当我再次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呈现在我眼前的却是另外一幅景象。水渠的上游段已完全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崭新的居民楼。我家村里的这段水渠虽说还在,只是渠水早已干涸,渠底也堆积起了厚厚的泥沙,渠体亦是千疮百孔。问起我母亲明珠渠下游的状况时,老人也只是一声叹息:哎—早都没了!
沧海桑田,逝者如斯。明珠渠虽已风光不再,昔日蜿蜒十几公里的巨龙只剩下眼前这几百米的残垣断壁。就像一位伟大的母亲,她用甘甜的乳汁把儿孙们养育成人,倾尽了一生的所有。如今,自己却默默无闻,悄悄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夜深人静,独自漫步渠边。走在故乡这片熟悉的土地上,眺望远处万家灯火,满满都是浓浓的乡愁。一阵山风掠过,吹打渠边“呜呜”作响,仿佛明珠渠发出了低沉而又悲悯的哭泣声。
审阅:高杰
简评:家乡的明珠渠,虽然普通平凡,确是童年流光溢彩的游乐园,为童年带来无尽的幸福与欢乐!时代变迁,岁月更迭,如今的明珠渠也似风烛残年的老人,默默退出乡村的舞台,成了一缕挥不去的乡愁。
终审:严景新
作者简介:王岳林,男,汉族,1967年7月出生,籍贯陕西柞水。1986年10月参加工作(入伍),1989年9月入党,大学本科学历。曾在空军航空兵部队服役20多年,2009年5月转业到天水市委机关工作至今。业余喜欢阅读,爱好文学与写作,已在军内外报刊发表文章400余篇。曾3次荣立三等功,获优秀干部、优秀共产党员等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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