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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宁国府的长孙媳妇,秦可卿幸运的当任了这个家的管家,在她健在的时候,也曾同王熙凤一样,劳心劳力地为这个家忙碌。只是红颜薄命,这个温柔贤惠的当家人早早的去世了。
然而,即使她身处病重,即将死去,她依然没有忘记替这个家着想。
《红楼梦》第十三回,秦可卿临终之时,特意托梦王熙凤,说出了她为宁国府谋划的两条出路。
秦氏冷笑道:“婶子好痴也!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能可保常的。但如今能于荣时筹画下将来衰时的世业,亦可谓常保永全了。即如今日诸事都妥,只有两件未妥,若把此事如此一行,则日后可保永全了。”
凤姐便问何事。
秦氏道:“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定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于此。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亦不有典卖诸弊。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
在《红楼梦》第二回中,冷子兴同贾雨村二人聊天,便说出了贾府的现状:外架虽不甚倒,但内囊也用上了。可见,贾府昔日一门两公的辉煌,早已不见。
秦可卿作为宁国府的长孙媳妇,接管了宁国府的大小事,她体会到了这个家的入不敷出,即将来到的危机,因此,在她临死前,特意托梦王熙凤,告知了她想出来的两条拯救贾府未来的举措。
其一是加大祖茔附近房屋建造的投入。毕竟,即使贾府被抄,这一项也是不入官的,到那时候,贾府的子弟依然可以上学,考取功名,振兴贾府还有希望。
其二是轮流打理这些产业,如此一来,既让众人信服,也有利于整个家族的和谐和融洽。并且,这些收入,足够祭祖的开销。
只是,秦可卿托梦王熙凤的建议,却并没有下文。
那么,作为荣国府的代理管家王熙凤,为何没能实行她托梦的建议呢?难道她并非真心为这个家吗?
答案是肯定的,王熙凤代理荣国府,尽心尽力,虽然偶尔也谋私利,但终究还是为了维护这个家而操劳的,即使怀了六七个月的男婴被流产,她依然无怨无悔。
因此,凤姐对贾府,诚然是用心的,而她之所以没有实现秦可卿临终的嘱托,是有其苦衷的,在她的生日宴会上,那被撒了一地的寿馒头,就是最好的说明。
《红楼梦》第四十三回,贾母特意为凤姐过生。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却并不顺利,作为她的丈夫贾琏,是公然趁着她不在家同鲍二家的媳妇勾搭,当然,这是明写,贾琏趁着酒劲,举着剑,追着凤姐砍,必定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回顾这一节,贾琏作为荣国府的琏二爷,拥有三妻四妾原本正常,倒是王熙凤一直严格管理他的私生活,没有尽到做贤妻的义务。因此,贾琏大吵大闹,凤姐最终也是得了便宜便收手了。
然而在王熙凤的生日宴上,还有一个插曲,却耐人寻味。
这就是凤姐娘家送来的寿馒头,被周瑞家的儿子撒了一地。当凤姐得知,派彩明去教训他时,反而还遭到了他的一顿数落。
周瑞家的虽然是王夫人的陪房,但本质上依然是奴才,她的儿子同样如此;而王熙凤虽然是代理管家,但好歹也是荣国府的琏二奶奶。
一个是奴才,一个是主子。然而,在他们之间,却没有明显的尊卑。周瑞家的儿子虽然是酒后撒了寿馒头、数落彩明,但也正是因为酒后吐真言,才让我们更加体会出凤姐在贾府的真实处境。
这个得罪了凤姐的奴才下场如何?我们来看看原文是怎么说的?
赖嬷嬷笑道:“我当什么事情,原来为这个。奶奶听我说:他有不是,打他骂他,使他改过,撵了去断乎使不得。他又比不得是咱们家的家生子儿,他现是太太的陪房。奶奶只顾撵了他,太太脸上不好看。依我说,奶奶教导他几板子,以戒下次,仍旧留着才是。不看他娘,也看太太。”
凤姐儿听说,便向赖大家的说道:“既这样,打他四十棍,以后不许他吃酒。”
一向出尽风头,有手段的凤姐,娘家送来的寿馒头被撒了一地,自己的贴身小厮受了一肚子委屈,然而她,拿这个奴才一点办法都没,连处理的权利都没有。
而之所以赖嬷嬷说上几句好话,她便不再追究,是因为她早已明白,她动不了这个目中无人、没有王法的奴才。因为他的后台够硬,因为在这个家中,王夫人才是真正的领导。
试想一下,面对周瑞家的儿子如此的羞辱,凤姐尚且没有能力出气。如秦可卿临终托梦所提的两件大事,她又有何能力去实行?
即便她同王夫人如实相告,她的姑妈又是否会听她的呢?当众人都沉浸在元春被封妃的喜庆之中时,在小白看来,王熙凤连开这个口的勇气都没有;而当大观园建立起来,贾府的经济早已出现巨大的亏空,已经无力实行秦可卿的拯救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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